她一臉淡然:「我又沒讓你往我身上潑髒水。不過你回應的時候注意措辭,對我的評價最好是不褒不貶,別真把我說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了。要不然萬一我翻盤了,你就是無情無義的小人了。」
「但你這是要我和你撇清關係。」
她看到卓昱微垂的眼睛,眼角泛起了一絲紅色,心裡想的是前不久喬利說過的話。
實在很抱歉,這場矛盾怕是撐不到錦標賽之後再爆發了。
她無論如何也給不出一個否認的答覆,相反還很堅定地點頭:「在我看來這是目前,最簡單有效的解決辦法。」
「我不想這樣。」
眼尾的紅色在眼周擴散,顏芯清楚地看著他臨近爆發的邊緣。
「為什麼我不能站在你身邊一起反駁他們?說我就是喜歡你,我沒有因為你耽誤過任何訓練,我目前的狀態很好,保持下去有很大機會在錦標賽上奪冠。我可以告訴他們,你根本不是陳世豪嘴裡說的那種人,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顏芯靜靜地聽他說完,搖頭:「不是你說了,別人就會相信。」
「如果解釋有用,我大學經歷的那些流言蜚語早就被解決了,不會到了現在還被陳世豪扯出來當攻擊我的由頭。我現在能保證解決的只有陳世豪這個人,但那些流言蜚語本來就真真假假的說不清,說不定會跟著我一輩子。如果你要站在我這邊,那你也會被一起攻擊。」
她幾近冷漠地想,沒有人會願意這樣被連累。
可是卓昱說:「我只想和你站在一起。」
他的眼眶已經徹底紅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流下眼淚,用淚水換取她的心軟,但這不是心軟就能解決的問題。
垂下的手指摩挲著,顏芯有點想抽菸了,略微急促地呼吸,「你現在願意,不代表永遠願意。總有一天你會厭煩的,況且我們本來也不會……」
不會長久。
她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頓了頓還是重複:「算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那然後呢?」
卓昱盯著她的眼睛,啞聲問她:「如果今天我就這樣看著你一個人走了,按照你說的那樣做了,我們之間是不是就該徹底結束了?」
顏芯自認為這之間沒什麼因果聯繫,刻意偏頭不看他,「……這個隨你。」
可是太過模稜兩可的話,和說結束能有多少區別?
卓昱又有些恨她了,恨她這顆心好像怎麼也捂不熱,一個多月以來竟然沒有半點變化,音量不自覺地加大,「如過我真的這麼做了,我還有什麼顏面站在你身邊?況且我們的關係是我說繼續就可以繼續,我說結束就會結束嗎?你的想法呢?」
「顏芯,你想和我繼續嗎?」
心臟倏地猛跳一下,顏芯卻不敢繼續思考,倉惶道:「一定要我直說出來嗎?」
果然如此。
卓昱一個字也不想聽了,但有些答案從一開始就擺在了他面前。即使不聽,他也能看到,能隨時隨地感受到。
就像一個多月的美夢裹在虛幻的泡泡里,到了該戳破的時候。
而他早就知道,這個夢從不堅固。
「顏芯,你真的對我太……」
真的對他太壞了。
也太好了。
卓昱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垂下的雙手輕微地抬起又放下,停頓許久,最後才聲音低啞地說了句:「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和你撇清關係,那我們就這樣吧。」
結束兩個字還是說不出口。
不過他們能夠心領神會,只是暗自唏噓這場爆發竟然意料之外的平和,而他們本來就都不是愛吵架的人。
更不會和對方吵架。
顏芯張開嘴,竟然發現她有一點失聲,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完整地說出一整段話,並將心底暗暗作祟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也好,這段時間少上網,回應完就別看那些評論了,專注自己就好。我走了。」
好像更恨了。
到這種時候了,她還是這麼平靜。
卓昱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總想在裡面找到一些留戀或者不舍,但她很快就轉了身,讓他什麼都看不到,他便忽然間連一句道別都不想說了。
但目送顏芯走出兩三步,他還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能說的卻不過兩個字。
「……再見。」
在顏芯看不見的背後,有眼淚終於落下來了。
沒有一點聲音。
可是靈魂會感應,眼淚會傳染,在轉身離開的時候,顏芯也覺得鼻酸,然後就有一滴淚水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再被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