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了卓昱微涼的手,在這裡得到了真實的答案,問:「怎麼不在樓下等我?」
「我記得你上次說,有很多同事都看到我在樓下等你了,所以我這次站遠一點,應該不會再被他們看到了吧?」
這事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顏芯都快要忘乾淨了,但他還記得。
「這麼聽話?」
「你好像不喜歡被看到。」
也不是不喜歡,顏芯根本不在乎這些,她經歷過很多流言蜚語,早就學會了視若無睹,卻偏偏在那一天產生了些許無措,下意識想要斷絕繼續被討論的可能,從而要求卓昱不要再來接她下班。
可是她也沒做錯吧?
他們之間本來就不需要太深的聯繫,這對誰都不好。
空餘的左手放在口袋裡,大拇指不自覺地壓在中指上,那裡空蕩蕩的。即使嘴上說戒指本身只是一個裝飾品,沒有那麼多的含義,但那天之後,她還是把戒指收進了抽屜里,再也沒帶過。
她目視前方,淡聲說:「也沒什麼,反正你也不能常來。」
如果是情侶的話,這句話應該會多一些埋怨甚至於嗔怪的意思。可惜他們不是,卓昱也就不能往這方面理解,只能接收這句話最表層的含義。
她不在乎。
卓昱拎著她的包,手緊了緊,說:「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我下周就要去蘇黎世參加世錦賽了,返程時間還沒確定下來,大概會在那邊待十天左右。」
時間過得好快,好像一晃卓昱就集訓大半個月了,再一晃,他就要飛去蘇黎世了。
顏芯忽視掉心底的一丁點滯澀,「這麼快就安排好了?」
「嗯,你要不要去看我比賽?」
卓昱最想說的就是這個,哪怕他知道顏芯大概率會拒絕,也還是想鄭重地提出邀請:「我可以給你留一張票,機票和食宿我都可以幫你搞定,你只要抽時間過去就好了。」
「錢都是小問題,就是時間最難搞定。我辦簽證得請假,過去也得請假,那麼多假,我請不下來。你要知道,我之前流感發燒的時候都請不到假。」
顏芯相信他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很直接地說:「況且,這麼重要的賽事,到時候你爸爸媽媽也會去觀賽吧?如果他們看到我了,你要怎麼解釋我們的關係?你打算實話實說,還是說謊?」
「我……」
卓昱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想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顏芯知道這很難解釋,更知道這個問題的解釋權在於她自己,因而不需要聽卓昱的回答,說:「到時候比賽加油吧,你肯定能拿到你想要的成績。」
篤定的語氣如同強心劑,卓昱握緊她的手,「我會拿冠軍。」
「嗯,你一定可以。」
交疊的雙手揣進卓昱的口袋裡,走到拐角處,路燈下的兩道影子逐漸重疊到一起。
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拍下他們親昵的背影和側臉,最後編輯出一條簡訊:【想不想知道是誰害你變成現在這樣的?】
對面很快就有了回音,【電信詐騙死全家,傻逼。】
「操。」他低聲暗罵。
剛成型的計劃險些因為這一句話破滅,但大局為重,他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緒,回覆:【你他媽別亂開炮,我是幫你的。】
他把剛拍的照片發過去,【我直說得了,是顏芯。】
-【你不覺得她現在過得太好了?】
-【所以?】
-【你是誰?】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處境都是顏芯造成的。】
對面的人不再回話,他隱隱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或許他不該過分輕易地聽信一個陌生人的話,但他不想再背著那些惡名了。
他需要利用這個罪魁禍首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溫度在周五這天晚上達到了最低值。
這是來京都的第七年,顏芯第一次在羽絨背心外面套輕薄短款羽絨服,最外面又套長款羽絨服,衣服厚到快要把自己裹成粽子,以至於下班見到卓昱以後,還被說可愛。
太不可思議了,這種形容詞竟然會用來形容她。
而且這已經是卓昱第二次說她可愛了。
她覺得荒謬,禁不住扯了扯唇,呼出的氣息變成白霧升騰起來,威脅:「給你一個機會重說一遍,我勸你仔細想好再開口。」
卓昱卻堅持:「可愛,我真的覺得你今天穿成這樣特別可愛。」
「呵,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