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也約莫是正午時分了,薛遙知早上吃得太撐,目前還不餓,她想回去睡午覺,但容朝非說晚上再回去。
因是初秋,還殘留著夏日的炎熱,這時候日頭有些大了,薛遙知忽然從武器袋裡摸出了那把沉重的骨傘,扔給容朝。
容朝不明所以,還以為薛遙知是熱了,他說:「這傘陰氣重,一般是用來夜間出行掩蓋活人氣息的,你最好別用。」
「給你用呀。」薛遙知理所當然的說:「你要是被太陽曬傷身體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那些小鬼。」
「快點。」
容朝撐開傘,罩在頭頂,離薛遙知遠了些。
薛遙知和容朝在空曠的街道一前一後的走著,容朝問她:「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容朝說的是薛遙知回到現代的那一世。
薛遙知很快回答:「很好呀,在那裡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那些年我去了不少的地方,做了我該做的事,是很圓滿的一輩子,要投胎的時候黑白無常還說我功德無量,要給我開後門呢。」
只不過因為容朝她才回滄泫大陸的,此處命如蜉蝣,她並不喜歡。
「你在這裡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容朝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後:「就當你已經投胎成功了,這輩子你想做什麼呢?」
容朝的問話讓薛遙知難得有些茫然,在去到鬼界之前她的理想非常遠大,她希望天下無戰,甚至不惜將靈根還給燕別序,但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深覺自我的渺小,這世上事不如意,她也沒有必要再對自我那麼苛責強求。
薛遙知彎唇一笑:「我想四處遊歷,吃喝玩樂。」
把這些年缺失的都補回來。
午後,太陽很曬,兩側的商鋪全部關門,街上的小鬼攤販也回家了,街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散修,很是寥落。
他們離主街道遠了些,此處綠樹成蔭,倒是沒有那麼曬了,容朝收了傘,又跑回薛遙知旁邊。
薛遙知盯著不遠處聚集的一群散修,他們住不起客棧,便在此安營紮寨,交談之聲竄進她的耳朵里。
容朝自然也聽到了:「要吃喝玩樂的人還關心大陸局勢啊?你想知道什麼,怎麼不直接問我。」
那群散修在侃侃而談,說起了近些年的大陸因為那場被稱之為「逐陸之戰」的戰爭,而發生的改變。
戰事初起的那幾年,人族與魔族打得很厲害,仿佛永無寧日,有了妖族的介入,魔族過得很是艱難,現任魔君強大如斯,用兵如神,魔亦是無處不在,人心浮動,是以魔族雖有敗績,但也未落下風。
以埋雪關為中心,四大主州里的城池都插上了魔族的旌旗,從魔界搬遷而出的魔族在那些城池落地生根,大陸上被迫讓魔種棲息。
在此之後,兩族短暫議和,但兩族大軍仍駐紮在埋雪關,代表了這場戰事,尚未完全結束。
至今已經四十年時間。
有散修嘆道:「無論如何,那魔君願點到為止,不再掀起戰事,便是短暫議和,我等也終有了一條活路啊。」
薛遙知抿了抿唇,大陸上的情況比她想像得要好上許多,至少未曾戰火紛飛。
容朝忽然張開五指在薛遙知面前晃了晃:「喂,發什麼呆呢?」
薛遙知說:「我在想……」
容朝:「不聽。」
不是想他就不必聽了。
「那你還問。」
那群散修說完了大陸局勢,又說起了另一件事,寒川州多災多難,不僅是魔界界門的所在之處,近些日子來還發生了一場極為嚴重的天災。
寒川州常年風雪,而今年夏時,原本平穩的雪山驟然崩裂,席捲了冰城,滿城百姓被壓在了厚厚的冰雪中,宗門雖救援及時,但半城百姓瀕死離魂,無力回天。
恰逢七月,陰氣最重之時,生長在極樂州百年難得一遇的長生花將在這個月開花,傳聞長生花的靈氣,可以打開鬼界的大門。
長生花乃是至寶,一株可抵百年靈力,不僅僅宗門想要通過長生花打開鬼界大門找到百姓離散的魂魄,他們這些散修也想要一睹長生花風姿,若是有幸吸收一縷靈力,也能抵得上多年苦修了。
薛遙知聽了,問容朝:「你也是來等長生花的?」
容朝微微揚起下巴,高傲的說:「本少爺是來公幹的,鬼界大門怎麼可以說打開就打開?閻王讓我來毀了長生花。」
薛遙知剛要說話,那邊的散修又開口了:「宗門那邊派了不少人過來,我聽聞前些時候,那位傳聞中的霽華仙君,便已蒞臨極樂州!」
「天靈地寶誰不稀罕?我也聽聞那位魔君,似乎不日也會抵達極樂州,想來也是想分一杯羹。」
那散修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這是要碰面了?戰場上還沒打夠,竟還要來極樂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