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來說,她絕不會死在他們的故事線中。
她薛遙知,有她自己的故事,她自己的人生。
薛遙知想著,暫時沒去搭理還想和她說話的鐘離寂,她借著幽藍色的火焰,仰起頭,往坑洞外看去。
上方是濃郁的瘴氣,與夜色融為一體,也不知其間,潛藏了多少危險。
只不過就現在看來最危險的還是同樣身在逢魔谷中的燕別序,如果被他找到,那她可能真的得一輩子困在那冰冷的殿宇中。
而此時她與鍾離寂結伴,是下下之選,指不定就被燕別序一鍋端了。
薛遙知向來是審視奪度的人,她分析了利弊,並在下一刻付諸行動——她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去夠頭頂的歪脖枯樹,想要借力爬出這低矮的坑洞。
「這裡暫且還算安全。」鍾離寂見她的動作,他貪戀與她獨處的時光,說道:「外面那些人,暫時不會找到這裡來。」
薛遙知聞言,扭頭看向鍾離寂,朝著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確定嗎?」
「你笑什麼呢。」鍾離寂挑眉,他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想了想,也跟著笑了,說道:「剛還在想沒見你笑過,這就笑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薛遙知:「……」
她險些破功,嘴角的弧度抿了又抿。
這個鐘離寂怎麼還是這麼自信!
鍾離寂心情不錯,薛遙知想做什麼,他就幫著做。他撥開頭頂的樹枝,輕盈的躍了上去,然後俯身,如同曾經的很多次那樣,朝著她伸出手。
他想拉她出來。
然而在他伸手的瞬間,薛遙知便踮起腳握住了旁邊的樹枝,借力一躍而起,落在了地面上,她身形踉蹌,又很快穩住。
鍾離寂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打趣道:「長進了嘛。」
「你有要去的方向嗎?」薛遙知問。
鍾離寂打量了四周一眼,他指著往北的方向:「這裡的確不是過夜的好地方,我先帶你去我們的營地,等天亮再說。」
「你還敢帶我去你的老巢麼。」薛遙知輕嗤一聲,說:「真不怕我把燕別序招過來啊,你們鬥了這麼久,他應該很想找到你。」
「你會嗎?」
「我為什麼不會?」薛遙知當即反問:「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向著你?萬一我就是燕別序派過來的臥底呢?」
鍾離寂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你該去做你該做的事,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薛遙知提醒,然後往方才鍾離寂所指的反方向走去。
鍾離寂一絲猶豫都沒有,三兩步追上她,拽住了她的手腕。
「我現在,就在做我該做的事。」
薛遙知動了動,沒能掙脫,她皺眉。
他暗紅色的眸子透過瘴氣,清楚的看見她緊皺的眉頭,他說:「我們那麼長時間未見,敘舊的時間,就只有這麼一點嗎?」
「放手。」薛遙知道。
鍾離寂拽著她手腕的骨節泛白,指尖顫抖,他說:「薛遙知,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燕別序絕對不會將薛遙知帶來逢魔谷,更不可能像薛遙知說的那樣,是拿她誘他上鉤,那個偽君子,還不至於如此卑劣。
他雖然不能確定,為何薛遙知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知道一件事——
「你就是不會向著我,也絕不會向著燕別序,你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只能說明一件事……」
當初薛遙知的選擇,並沒有讓她幸福。
說出口的那一刻,鍾離寂想,他果真卑劣如昔,她如果沒能幸福,是不是說明,他還有機會呢?
薛遙知打斷鍾離寂的聲音,她重複:「放手。」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
接著,她甩開了鍾離寂的手。
薛遙知大步往前方走去,她周身縈繞著新綠色的靈力微芒,稍稍驅散了這厚重的瘴氣,她看得清楚了一些。
周遭仍是枯樹遍野,腳下踏著的土地焦黑,毫無生機。
鍾離寂見她決絕又不近人情的模樣,有些惱怒:「前面就是蛇窟,你再往前走試試,掉進蛇窟里我可不管!」
四周這荒蕪的模樣,可養不出什麼生靈,薛遙知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
她腳步不停,鍾離寂垂頭追上去,薛遙知雷打不動,他的惱怒便化作了滿腔的委屈,他跟在她旁邊,一邊走一邊說:「又不是我惹你,是燕別序那個偽君子不仁不義,辜負了你,你幹嘛沖我生氣。你要是真這麼生氣,我現在就帶你打上燕別序的老巢,給你捅他十幾刀解解氣,你別生我的氣啊。」
說什麼大話呢,也不怕閃了腰。
薛遙知無語。
鍾離寂頓住腳步,大聲說:「我真去了!」
薛遙知擺擺手,示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