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別序就是吃准了她會心軟,才如此肆無忌憚。
薛遙知緊握著雙手,恨恨的想。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薛遙知都異常乖順,也沒有再發過脾氣,燕別序待她仍是一如既往,不過越是臨近婚期,他就越是興奮,他很喜歡拉著她,抱著她,親親她,和她說著他的喜悅。
十二月廿一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沒有賓客,沒有喜宴,這是獨屬於他們二人的婚禮。
薛遙知換上了那件刺繡精美的紅嫁衣,燕別序也少見了換上了大紅色的喜服,站在她的身後,幫她綰髮梳妝。
燕別序原本是不會這些的,但他在這一年裡,學會了許多東西,他會給薛遙知梳漂亮的髮髻,裝點著精緻的首飾,給她畫上最明艷美麗的妝容。
薛遙知坐在梳妝鏡前,看起來死氣沉沉,沒有絲毫待嫁的喜悅。
始終只是燕別序的獨角戲而已。
燕別序也不在意,他只沉浸在終於如願以償的喜悅中,他為薛遙知蓋上他重新繡好的蓋頭,握著她冰涼的手,帶著她完成三拜的禮節。
大紅色的喜堂里,只有他們二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薛遙知被他牽進了喜房中。
他挑開了她的蓋頭,看著她,目光痴迷。
縱然他已經對她無比熟悉,但此時看見在紅燭燈火下,簇擁在一片紅浪里,嬌美的面容時,他仍為之心神蕩漾。
「知了。」少年俯身,貼著她的額頭,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我們終於,終於成婚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知了,謝謝你讓我如願以償。我很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
薛遙知抿了抿唇,有些不耐,卻在下一瞬,感受到了滴落在她臉頰上,滾燙的淚水。
薛遙知一愣。
少年擦去眼角喜悅的淚水,對著她笑道:「我們該喝合卺酒了。」
薛遙知「嗯」了一聲。
燕別序倒了酒,遞給薛遙知,薛遙知看著酒杯里透明的液體,聽他說:「這是知了年初的時候釀的酒,已經非常香醇了。」
薛遙知端起酒杯,看向燕別序。
燕別序在她身旁坐下,他也拿起了酒杯,與她交杯。然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薛遙知見他喝完了一杯酒,她仰頭,將杯中酒喝盡。她將酒杯放到榻邊的小几上,看向燕別序。
身著大紅喜袍的少年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的臉色不知為何稍顯蒼白,漆黑的眸子清晰的倒映著她的身影,難以掩飾沉重熱忱的愛意。
對上薛遙知的目光,燕別序微微傾身,似乎是想要親吻她,薛遙知難以忍受的別開了目光。
燕別序冰冷的指尖撫上她溫熱的臉龐,連吐息都是冰冷的:「知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們是要一起度過的……不要躲著我……」
「到此為止吧。」薛遙知攥住了他落在她臉頰上的那隻手,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究竟要不要與我一起離開這噩夢世界。」
聽著她的話,燕別序一陣恍惚,從前薛遙知將這裡當做美夢世界,怡然自得,卻又不知從何開始,在她眼裡,這裡已經成了噩夢世界。
燕別序反握住她的手,他輕聲說道:「知了,來不及了……我們註定,是要一起沉淪在這噩夢世界裡的。」
燕別序說著,就想要繼續方才的動作,親吻她,徹底放縱,卻在下一瞬,身體忽然傳來了似曾相識的僵硬感。
薛遙知推開燕別序,他便直挺挺的倒在了榻上,她說:「我在酒里下毒了,仍是無鋒給我的蛇毒。這毒對修為越高深的人效用越明顯,你若再運轉靈力,將會毒入肺腑。」
「知了,真厲害。」燕別序倒在榻上,反而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他說:「能夠讓我倒下的人,只有你。」
薛遙知撿起一旁的誅雪劍,對準了燕別序,她說:「我一定要離開噩夢世界,是不是還是只有你死去,我才能離開?」
「是啊。」燕別序應得毫不猶豫,他笑:「知了,若你不殺我,便與我一同沉淪在這美夢中吧。」
燕別序說著,面色越顯慘白。
薛遙知的眼前也一陣模糊,她使勁的閉了閉眼,視線才重新清明。
燕別序吃力的從榻上爬起來,迎著薛遙知手中的誅雪劍劍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他說:「知了,你感受到了嗎?我們正在被美夢吞噬,很快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這個世界的主人是燕別序,當他沉淪在幻夢中時,整個世界就都會被夢魘之妖吞噬,包括薛遙知。
「知了,我仍願意給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