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知忍著笑說:「你沒擦到,在這邊。」
「哪?」容朝俯身:「你給我擦。」
薛遙知自然的伸出手,指尖蹭過少年白皙的臉頰,擦去了那一點麵粉。容朝本該直起身子,但他盯著薛遙知,半天都沒有動作。
直到薛遙知的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知了。」
薛遙知卻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回手推開容朝,回頭一看,果不其然見著燕別序站在她的身後。
只是他看起來,還是少年模樣,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俊美如神。他臉上帶著笑,真誠而又溫柔,一如薛遙知當年,喜歡過的那個少年燕別序一樣。
薛遙知不禁愣住,她有些呆:「燕別序……你怎麼在這兒?」
「我住在這裡,自然在這裡。」燕別序溫和的笑道:「況且我是來找你的,知了。」
容朝輕哼一聲:「你不在你的劍意山莊練劍,下山幹嘛啊?我去跟燕伯父燕伯母告狀去,說你偷懶。」
「你只管去。」燕別序淡聲說道:「我也去找容伯父容伯母,說你前幾日被罰的功課是我替你寫的。」
「還告狀,你是不是玩不起。」容朝不悅,改口:「算了,本少爺寬宏大量,你也不要小肚雞腸了。」
薛遙知聽著他們說話,又愣神了。
原來在這夢魘之妖打造的夢境中,一切她失去的人,一切逝去的人,都在這裡,過著歲月靜好的生活嗎?
薛遙知看著他們,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鍾離寂,她舔了舔有些乾的唇角,問:「鍾離寂呢?」
「鍾公子啊,他這時候應該在蜜山上摘桃花吧。」容朝接話,他說道:「今天我和燕公子也去,把蜜山上的桃花摘禿了。」
薛遙知難掩笑意:「好呀。」
他們上了蜜山,春季的蜜山生機盎然,草長鶯飛,桃花絢爛。
在一株生機勃勃、高大粗壯的桃花樹下,少年一襲白衣,眉眼如畫,上挑的桃花眼微微勾起,暗紅色的瞳仁泛出一絲妖冶,是極為賞心悅目的一張臉。
見著她,鍾離寂朝著她揮了揮手:「你可算來了,怎麼遲到啊你,下次再來這麼晚,我就不等你了。」
薛遙知好脾氣的道歉:「明天我會準時來的。」
「這還差不多。」鍾離寂又大聲嘟嚷:「來就來嘛,還帶什麼閒雜人等,他們有我會給你摘桃花嗎?」
「摘幾朵花而已,把你顯著了?」容朝不屑的嗤笑。
燕別序已經默不作聲的開始摘桃花。
傍晚。
他們四個人一共摘了四籃桃花,卻見夕陽的餘暉尚未褪去,薛遙知看著天邊霞光漫天,眼中顯出一絲驚艷。
燕別序溫聲問她:「知了,要不要去山頂上看夕陽?」
「可是現在爬上去都要天黑了吧。」
燕別序朝著她伸出手。
或許是這些年來的習慣使然,薛遙知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他的*手。
燕別序拉著她,腳尖輕點,便往蜜山最高的地方掠去。
「誰不會啊。」鍾離寂說著,正要追上去,忽然被容朝拉住。
容朝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他們都要去看夕陽,他自然也不能落下,他說:「我不會啊。」
鍾離寂無語,然後帶著容朝一起往山頂飛去。
他們到山頂的時候,薛遙知已經在探頭往懸崖底下看了,她似是怕掉下去,特地離懸崖還有幾步路的距離,伸長了腦袋的樣子,看著有些滑稽。
容朝毫不客氣的笑出聲:「灼華前輩就在這下面的桃花樹上呢,看見你這模樣,要笑死了。」
「我這是怕又掉下去了。」薛遙知說著,又想總不能大家一起掉下去,讓灼華給他們一起掐算姻緣吧。
燕別序溫和的說道:「便是掉下去了,我也能接住你。」
鍾離寂:「說得好像誰不行一樣。」
容朝覺得他有被冒犯到,他又不會飛,要是掉下去,還得和薛遙知一起被他們救,想想都噁心。
容朝不動聲色的離懸崖遠了點。
薛遙知不再往懸崖下看,她的目光眺望著仿佛近在咫尺的金色夕陽,天邊五彩的雲霞映在她白皙漂亮的臉龐上,一時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旁邊的三個男人也安靜了下來,默不作聲的看著夕陽,看著她。
薛遙知心有所感,偏過頭去,看向他們,她見他們之間並無仇怨齟齬,忍不住又說:「這裡真好。」
「我們一直生活著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燕別序溫和出聲。
「嗯。」
鍾離寂看著她,說道:「只要你想,我們永遠都能生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