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守護的整個寒川州,都是兇手!殺光你劍意山莊四百五十二口人的兇手!」
霍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你應該,殺了所有人!你不是最擅長殺戮了嗎?殺啊!殺光所有人!你就報仇了!」
殺戮心魔易怒,輕易就被霍疏忍痛,瘋狂的在燕別序耳畔叫囂著殺戮之言。
絲絲縷縷的黑氣,縈繞著燕別序。
心魔藉機想要吞噬他。
燕別序的呼吸逐漸沉重,他儘量壓制著殺戮心魔,冷冷的看向癲狂的霍疏:「你所言,本君自會查實。」
霍疏冷笑:「你去查啊!我所說的皆是事實!」
燕別序轉身,他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大,很快就消失在霍疏眼前,他走到了寒獄的大門口,兩個侍衛恭敬行禮。
聽著他們的聲音,燕別序的腳步頓住,心魔告訴他:「霍疏說得沒錯,所有人都是我的仇人!他們都該死!」
「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家人全都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他們卻還活著?!」
「殺了他們!」
見燕別序臉色不佳,侍衛小心問道:「君上……」
燕別序倏的朝著他看去,眉眼冰冷,眼中瀰漫的殺機,猶如實質。
侍衛不禁噤聲。
在失控前,燕別序緊握著誅雪劍,化作一道流光,往荒無人煙的雪山俯衝而至,他拔出誅雪劍,發泄似的劈砍出一道又一旁磅礴的靈力。
霎時,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沉睡的雪山被殺戮喚醒,無數沉重的積雪翻滾而下,形成巨大的雪崩,將他的身影掩埋。
他倒在沉重的冰雪之下,終於久違的感受到了寒冷。
燕別序抱著他的劍,艱難的蜷縮了起來,他眼眶泛紅,細看似有淚珠閃爍,他呢喃著:「為什麼……」
「殺光他們啊!」心魔絕望而憤怒的說:「我要報仇!只有他們都死了,我的爹娘,我的家人,才能瞑目!」
燕別序渾身顫抖,他抱著他的劍,半天都沒有做出回應。
絲絲縷縷的魔氣纏繞在他的身上,猶如一層邪惡的繭,將他包裹住。
黑色的魔紋自心口生長,向上攀升,覆蓋了他慘白的臉。
他緩緩起身,帶著一身的魔氣,震開周遭沉重的冰雪,站了起來。
他握著他的劍,站在原地,猶如一座冰雕。
殺戮心魔問:「你還在猶豫什麼?我們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忘記她了嗎?」一絲微弱的聲音響起。
燕別序問:「誰?」
「知了。」少年輕聲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情緒穩定了許多。
燕別序重複:「知了……」
「我們還有知了。」少年痴痴的笑道:「她雖然騙我,拋棄我,不愛我,可她依舊比所有人都要好。」
所有人都想讓他死。
除了薛遙知。
所以她比所有人都要好,她將他帶回家,給他包紮,給他一個家,帶他體驗塵世煙火,給他畢生難忘的美好記憶,對他說她喜歡他。
所有人都恨他。
只有薛遙知喜歡他。
燕別序握著誅雪劍,冰冷透亮的劍身映照出他慘白無暇的臉,與他那雙,似乎有了神采的雙眸。
長夜漫漫。
有人在凜冽的風雪中靜站枯等,有人在疾馳的馬背上被顛得頭昏腦脹。
薛遙知一開始還能記一下路,但後來實在是太難受了,這路是一點都記不了了,只覺得在馬背上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才終於停下來。
藏在翠微山深處的山寨大門被火把點亮,寨門大開,山匪高呼:「二當家回來啦!滿載而歸!還把我們二嫂給帶回家啦!歡迎歡迎!」
山寨的氣氛很是熱烈,明晃晃的火把,在冬夜中透出一絲溫暖。
薛遙知難受得半睜開眼,幾乎是被那位二當家拖著在走,那二當家嫌她走得慢,直接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大步的往前走,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她沒吃晚餐,她肯定吐這土匪頭子一身。
二當家踹開門,將薛遙知丟到了柔軟的軟榻上,薛遙知本來就難受,這一摔摔得她是頭昏腦脹,好不容易睜開眼,就見那二當家一邊解披風一邊朝著她走過來,一邊丟下披風還一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