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知:「……你又懂了?」
鍾離寂對賣梅花的小姑娘說:「要白色和紅色的。」
「好哦,都是一兩銀子。」小姑娘甜笑。
鍾離寂掏錢:「這麼貴?一定有它的道理,我買來看看。」
薛遙知阻止:「太貴了,不要。」
什麼破梅花啊,山上折下來綁個綢帶,就一兩銀子?誰買誰冤大頭,放眼一看,幾乎是一整條街的冤大頭。
小姑娘能說會道的,她說:「哥哥姐姐,買的就是個寓意哦!心意無價。」
「有道理。」鍾離寂乾脆付錢。
薛遙知:「……」
行吧。
鍾離寂將綁著白色綢帶的桃花枝鄭重的交到她的手上。
薛遙知興致勃勃的說:「找個漂亮妹妹,把梅花送給她,送她上水鏡。」
鍾離寂聽了,直接把他手裡的梅花一併塞到她手中。
「給你。」他說:「漂亮妹妹。」
薛遙知乾咳一聲,嘴角有些壓不下的上翹:「你現在怎麼這麼嘴甜了。」
兩人在夕雪街走走逛逛,他們樣貌出眾,自是會吸引許多人的目光,有人猶豫著想上前遞出梅花枝,但又見他們身上顏色極是相襯的衣裳,知曉他們必然是一對,便沒有上前。
一陣清冷的梅香傳來,薛遙知聞著味道看過去,便見是一家糕點鋪子,正在賣著熱氣騰騰的梅花糕。
鍾離寂說:「我去排。」
「好,我在這裡等你。」薛遙知立刻說道。
鍾離寂往前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看著她,薛遙知忽然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她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是,又沒錢了吧?要我把錢袋子給你嗎?」
「不是。」鍾離寂不太放心的說:「你不會像上次一樣,等著等著就跑去和別的男人約會了吧。」
薛遙知皺眉:「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人?」
鍾離寂看她要生氣,他不敢惹他,立刻否認,然後麻溜的去排隊了,他排在隊伍的末尾,不忘盯著薛遙知。
薛遙知沒管他,她興致勃勃的站在一個設在夕雪湖邊的說書攤前,聽說書先生說著大陸風雲,他說到了遙遠的寒川州:「話說當日在黃昏之戰中捍衛人間登臨仙君之位的霽華仙君,據傳他為心魔所擾,於冰域的仙君殿中閉關,怎料師兄不慈,竟對其痛下殺手!實在是喪盡天良!」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驚起一片譁然之聲,有人不停的催促後續。圍觀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薛遙知的身影被淹沒,鍾離寂收回目光,豎起耳朵也去聽那說書先生在說什麼,讓薛遙知這麼喜歡,他也來聽一段。
只是周圍的聲音實在是太嘈雜了。鍾離寂沒能聽到說書先生的聲音,反倒是街上雜七雜八的聲音都竄了過來,他立刻就不想再聽了。
那邊,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道:「但霽華仙君是何許人也,豈是這等宵小之輩可以暗算的?仙君蟄伏數月,一朝殺上了那玉塵仙山!」
「霽華仙君孤身一人,卻*敢戰他那師兄與一眾黨羽,直殺了三天三夜,殺得玉塵仙山可謂是血流成河啊!那師兄負隅頑抗,被他當場斬殺!」
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群眾譁然,等他說完了這一段,有少女星星眼的問:「不知霽華仙君可有喜歡的女子?」
說書先生微微一笑,開始瞎編亂造:「霽華仙君,天之驕子,風流人物,你覺得呢?話說當年……」
薛遙知沒再聽下去,她沒想到時隔多日她再聽見關於燕別序的名字,他已是回歸玄極宗的霽華仙君。
他在高山之巔,她在煙火人間。
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錯。
薛遙知剛要去找鍾離寂,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她抬頭看著漆黑深淵的天空,明月皎皎,星辰閃爍,片片雪花,自夜空墜落。
周圍嬉戲玩鬧的少年少女驚喜的呼喊著:「又下雪啦!還以為今晚不會下雪呢!」
這雪來得很是兇猛,幾乎是下一瞬便變成了鵝毛大雪,少年少女們驚喜不已,在大雪中向心上人遞出手裡的梅花枝,雪落滿了頭頂,映出一張張年輕鮮活的面容。
薛遙知不太喜歡被雪淋的感覺,她剛想去遠處的屋檐下避一避,不經意間抬眸,便見一襲白衣、身披大氅、撐著油紙傘的清貴少年握著一枝梅花,穿過肆意打鬧的少年少女,朝著她走來。
夕雪湖上的畫舫中傳來歌女溫柔繾綣的歌聲,仿佛化開了這場大雪的冰寒,寒冷的冰霜都成了花。
款款而來的少年膚色比雪還要白,面容精緻得讓人讚嘆,明亮漆黑的眼睛生得很是漂亮,眼角下的一點朱紅淚痣,張揚又妖冶,仿佛讓一切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成為他的陪襯。
薛遙知站著沒有動。
她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氛圍感中。
容朝會把他手裡的梅花遞給她嗎?她不接的話會不會傷他自尊呀?
他走來時,時間仿佛都被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