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寧的喃語順聽筒而出,話音比夢中的所聞還要甜蜜。
嚴浩怔了怔,正欲回答她的話。
恰時,冰冷的嘟嘟聲瞬間截斷思緒。
桑雅寧飛快地掛斷電話,倉促的行為掩不住少女的羞澀。
嚴浩握住手機,呆呆地看向早已息屏的屏幕,半晌都回不了神。
「嚴先生,嚴先生。」
直到護士觸及他的肩膀,輕聲提醒,說現在該要照光的時間。
嚴浩才悻悻然點頭,任由對方把傷口暴露於器械中。
護士調整完相應的數據就離開了,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
嚴浩劃拉著手機,翻看與桑雅寧的聊天消息,讀著讀著,僵持的唇角又不自覺揚起。
「看啥這麼開心呢。」*
何立笑呵呵地問。
嚴浩忙將手機反扣於床邊:「沒什麼,新聞而已。」
何立眯起眼,哼哼:「新聞?哪條新聞能讓你越看臉越紅呀。」
嚴浩被嗆得直咳嗽,指節抵於鼻尖,悶聲道:「光,都是光的原因。」
這世間,嚴浩唯獨對桑雅寧特別關注,他的高興與悲傷皆由對方調動。
何立早已明白這個道理,可看見嚴浩裹著紗布,一臉幸福地躺在病床上時,仍感覺這副場景實屬夢幻。
嚴浩不知在想些什麼,又微微地揚唇笑了。
何立嘆了口氣,把洗好的水果放進瓷盤,轉身去擺弄影碟機:「我等會要和張利民見面,你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嚴浩:「嗯。」
何立點擊播放鍵,病房裡瞬間響起曼妙的音樂。
嚴浩一怔,只聽前奏就認出這是桑雅寧的《鯨魚》。
「我在大海里漫遊,只為找到你。」
「好想說,好想告訴你,我愛你。」
.......
「嚴浩,我想你了。」
耳畔再度響起桑雅寧的聲音,恰好與『愛你』二字重疊。
嚴浩微微垂眼,夢囈般喃語著:「我也是。」
「阿嚏—」
桑雅寧揉了揉鼻尖,卻依舊想打噴嚏。
李苹拿起擺在床頭的遙控器:「需要關空調嘛。」
桑雅寧的嘴仍半張著,一個勁搖頭:「不,不用,這天實在太熱了。」
李苹笑:「那你怎麼還會打噴嚏?」
桑雅寧用紙巾掩住泛紅的臉,悶聲說:「估計是某人在想我吧。」
李苹故意拖長音調,慢悠悠地問:「某人。是指嚴浩,嚴先生嘛。」
桑雅寧羞得低下頭,卻沒有出言反駁。
李苹清清嗓,重新拿捏起經紀人的做派:「雅寧啊,女明星最要緊的事業,一切感情都要為了money讓步。」
桑雅寧掙著搶著去捂她的嘴:「錢,錢,錢,你掉進錢眼裡了吧。」
李苹邊笑邊躲,蒼白的臉頰終於顯出些血色。
鬧過半晌,兩人肩並肩地躺在床上。
李苹歪著頭,看向氣喘吁吁的桑雅寧:「你不用陪嚴浩嗎。」
桑雅寧一愣,繼而大聲說:「有何立在呢,他們兩人相處得非常好,哪裡還有我的位置。」
李苹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彆扭:「可是你已經和嚴浩戀愛了,照理來說,應當去看一下他。」
桑雅寧翻身抱住李苹,腿壓在她的腿上,一個勁地蹭她的肩膀:「我不管,我不管,現在就要陪著你。」
話落,是一片安靜。
李苹反常地沒有調侃,只是固執地保持著沉默。
桑雅寧仰臉問:「怎麼了?」
李苹垂眼,輕聲說:「是因為我吧。」
桑雅寧一怔。
李苹:「你和我相處的這些天裡,從未提及張澤吾的名字,甚至連那日的事也沒有問。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
桑雅寧下意識避開李苹的目光,指尖撥弄著被角:「事情已經了解,壞人也收到了懲罰,我不想因為沒必要的好奇,再去傷害身邊的人。」
李苹牽起她的手。
桑雅寧瑟縮著,卻沒有拒絕她的觸碰。
李苹低聲說:「每天夜裡,我都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醉醺醺的男人,燥熱的身體,以及那隻骯髒的到處亂摸的手。我試圖忘記,記憶卻越來越鮮明。」
桑雅寧再也聽不下去:「苹苹,我們誰都不要再談及那時的事,就努力把它當做一場噩夢吧。」
「我做不到。」
李苹異常平靜地說,「我忘不了那個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