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觸及的瞬間,喉嚨像被陰暗的潮濕的手掐住,僅存的空氣已然不足以支撐呼吸。
嚴浩徹身僵住,強烈的窒息感麻痹大腦,沸涌的血液竟有爆炸的錯覺。
他渴望地,無法克制地想把眼前這副嬌瘦的軀體攏入懷中,抱緊了,揉碎了,放到沒有人發現的地方去。
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在迭起的耳鳴中愈漸有力,他失神地看向桑雅寧,開口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好。」
「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
桑雅寧貼近嚴浩的肩膀,看著他的耳垂一點點變紅,輕聲問:「有多喜歡。」
嚴浩垂眼:「想要藏起來。」
「什麼?」
「想要把你藏起來。」
積壓在胸膛的熱燃燒成的火,終將唇舌烤至乾涸。
桑雅寧恍然,一時間難以分清現實與夢境,只顧怔怔地試探:「把我,藏起來?」
「很可怕,對吧。」
嚴浩自嘲地笑:「我生來就偏執而瘋狂,所有的紳士與冷靜全是偽裝。正如那個人所言,我就該—」
自毀的話就要出口,恰時,桑雅寧的手封住他的唇。
「噓,冷靜些。」
桑雅寧看向嚴浩的眼睛,任由那溫熱的鼻息撲入掌心,「你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那個人也根本不了解你。」
嚴浩唇線緊抿,眸間顯出些紅:「我應該離開,我不能成為你的威脅。」
「桑雅寧,你值得擁有一段正常的戀愛。」
什麼才叫正常。
喜歡這件事本就與理智相悖。
桑雅寧執起嚴浩垂在身側的手,把玩著他冰冷的指尖:「其實我聽了你的話以後,並沒有感到害怕,相反得,還有些不知緣由的高興。」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桑雅寧輕聲說,「正是因為知道你在乎的人是我,我才會感到如此的滿足與慶幸。嚴浩,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我確實因為你而歡喜,這樣就足夠了。」
嚴浩稍稍轉頭,一直低垂的視緩而落於她的臉,迷茫地囁嚅著:「怎麼可能,你應該早就忘了我。」
桑雅寧磨搓著耳後,訕笑:「雖然我的記性力不太好,但是你看呀,我們擁有相同的感情。」
桑雅寧牽著嚴浩的手,將那隻寬厚的掌心覆於自己的胸膛。
咚,咚,咚—
心臟激烈跳躍著傾訴幸福,她的情緒確實在由他掌控。
嚴浩呆愣地沾在原處,輕顫的唇吐不出完整的言語。
桑雅寧瞥一眼他,清清嗓:「現在媒體們編瞎話的本事個頂個的厲害,你誤會我和張澤吾的關係也可以理解。但我還是要說清楚,我和那個垃圾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就算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他。」
嚴浩沒有說話。
桑雅寧咽了咽吐沫,緊張地抿唇:「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我該說的都說啦,你也應該給我個回應。」
嚴浩原本黯淡的眸子亮起光,僵直許久的指尖正要緩緩回握她的手。
下一刻,桑雅寧卻推開他。
嚴浩愣住,小臂仍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桑雅寧撩起耳邊的發,雙肩頹然,委屈又無奈:「既然你已經決心離開,我們就只能到此為止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能一直挽留你。」
「你走吧,我會冷靜下來的。」
桑雅寧嘟嘟囔囔地說完,轉身要回屋裡去。
恰時,僅聽見窸窣一陣響。
她尚未來及反應,後背就已經被抵至牆邊,側目看,嚴浩有力的臂膀攔住她逃跑的路。
桑雅寧眯起眼:「幹什麼,不是說好要離開嘛。」
嚴浩低著頭,呼吸越來越重:「你,你真的,真的......」
桑雅寧笑,白玉般的指節托起他的下顎:「真的什麼?」
嚴浩擁著水汽的眸子裡映出她的影子,嘴唇卻像被無形的線提起,怎麼都吐不出那三個字。
桑雅寧決定大發善心,即使緊張得嗓子眼冒火,也要一本正經地說:「對瘋狂的跟蹤者並不反感,還十分懷念他做的飯菜。如果這種情況不算瘋狂,那大概就是喜歡沒錯了。」
嚴浩劍眉微蹙,原本懵懂的眸子更顯混沌。
桑雅寧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哎呀,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喜歡你。」怕他不信,又一字一頓地重複,「嚴浩,我喜歡你。」
似有風來,熾熱的鼻息撲至她的面頰。
桑雅寧愣住,身體像被無形的繩索束縛,只能怔怔地看著嚴浩的臉越靠越近。
似乎將要迎來一個親吻,單薄的唇卻在她面前的半指處停住。
桑雅寧眨了眨眼睛,露出單純而無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