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利民深表理解,招呼著助理給他送水,說嚴老師辛苦,大家多體諒。
攝影師比了個『OK』。
燈光師也點了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桑雅寧依舊呆坐在原處,
她抬手,指尖輕輕撫過唇畔,失神間,依稀能感到嚴浩的氣息。
溫熱的唇碾著唇,貝齒無意中相撞。
這飽滿著怨氣的撕咬,在彼此的呼吸中悄然融化,成為一個遺憾而略帶不甘的吻。
桑雅寧看向嚴浩的背影。
對方正在測量體溫,不知是否因為發燒的緣故,他的耳垂紅到刺目。
桑雅寧緊盯著他。
嚴浩始終沒有回應她的視線。
「真討厭......」
桑雅寧嘟囔,「不就是咬疼了嘛,幹嘛要鬧彆扭。」
況且找的理由也太荒誕了吧,誰能相信他嚴浩會忘詞呀。
桑雅寧越想越羞惱,自己先前演的都是純愛片,最大的尺度也就是牽手和擁抱。
『占了便宜還賣乖。』
桑雅寧決定,從現在開始不要和嚴浩說話了。
「給。」
沒多久,嚴浩主動來找她,「草莓糖。」
桑雅寧哼地轉過頭。
嚴浩挨著她的肩膀坐,她又一個勁地朝旁邊躲*。
「桑雅寧。」
嚴浩將糖放在她的手邊,「方才是我的失誤。」
失誤?
桑雅寧豎起耳朵聽。
嚴浩:「表演時摻雜個人情緒,是演員的大忌。」
嚴浩:「由於我的不專心,才導致延誤了拍攝進程。你因此責怪我,也是應該的。」
嚴浩的聲音輕卻真誠,仿佛是認真檢討許久,才能有如此的覺悟。
桑雅寧看向他。
嚴浩已經微微垂眼,默不作聲了。
「首先,我沒有責怪你。」
桑雅寧平靜地說,「其次,你搞錯了重點。」
嚴浩一怔,恍然抬頭。
桑雅寧見那雙泛紅的眼睛望向自己,是一字一頓地說:「奪走女生初吻的人,不可以臨陣脫逃。」
「初,初吻?」
嚴浩的聲音像在天上飄。
桑雅寧起身,看也不看他:「嚴浩先生,請你繼續反省吧。」
桑雅寧說完就離開,不急不慢地找化妝師補妝去了。
一下,兩下,三下......
嚴浩感受著心臟的躁動,稍許側目朝旁邊看。
原先放著糖果的位置空空蕩蕩,僅剩甜膩的氣息飄浮在空氣里。
張利民喊開機。
充斥著草莓味的吻,再度於他們的唇間綻放。
是撕咬,是宣洩,是報復,是不死不休......
諸葛遙盡情地用力地咬著兄長的唇,非要逼他將這上癮的藥吞入腹中。
諸葛朝掙扎,抵抗,卻又克制地隱忍地闔眸不語。
舌尖撬開貝齒,鮮血與藥湯相融。
諸葛朝的喉結滾了滾,咽下了這帶有腥甜的苦,喘息著:「你,滿意了?」
諸葛遙抱住他冰冷的身體,貪婪地舔舐著他唇畔的藥:「兄長,我是真心愛你。」
「過!」
張利民鼓掌。
桑雅寧根本不敢看嚴浩的眼睛,衣服都沒來及整理,就慌裡慌張地起身。
諸葛遙的設定是美艷魅惑的妖女,編劇給她安排的戲份大都誇張至極,肢體的接觸必不可少,表達情緒的方式更要乖戾又瘋狂。
桑雅寧做了一周的思想工作,才能佯裝平靜地完成和嚴浩的對戲,去撩撥,觸碰,然後故作淡然地調侃『這是自己的熒幕初吻』。
可現在戲份拍完,她反倒開始害羞了。
桑雅寧磨蹭地朝外走,餘光斜斜打量著嚴浩。
後者身披厚重的毛毯,在聽張利民講解後面的戲份,時而頷首,表情格外認真。
他似乎已經不在意吻戲了,全心全意地為之後的部分做準備。
接下來,是王子與公主的互相。
桑雅寧沒打算再看下去,她想要到外面散一散心。
工作人員在各忙各的,無人能注意到她,她裹緊了羽絨服,緩步離開片場。
「嚴老師,嚴老師?」
張利民揮著手喊。
嚴浩怔了怔,這才收回望向桑雅寧的目光:「啊導演,您繼續說。」
忽有風來,堆疊的雲層遮住太陽。
天色隨及轉陰,鞋跟踩過薄冰,發出嘎吱嘎吱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