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民白,白徵。”白徵冻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下他是真的控制不住的说不利索,他原是想报到司昭府,由小司昭定夺。
小司昭以和善得民心,必不会残戮,届时他以寒夫子尸身藏匿何处为诱饵,换一个死的痛快,结果被送来刑部,是他错想了。
一个长在皇室的郡主,任司昭能以贤德美名,就不是个和善的。
刑部张大人的名号,旁人听了腿都打哆嗦,这是活阎王啊。
在刑部,不是阎王要你几更死,而是张大人要你何时死,大牢里,昏死都能给你救活,接着审。
白徵听寒夫子说,张大人也是他的学生,既然夫子恩情有前,他还可以拿寒夫子的尸身说事,他就不信官居三品的张大人,会不想找到寒夫子的尸身在何处。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他得出去,这水太冷了。
白徵吞了吞口水,“张,张大人,您放草民出去,草民如实告知寒夫子所在。”
张清檐面色平稳,睨了眼水中颤抖的白徵,威胁她,他也配?
“好啊。”她吩咐狱卒把犯人从水牢拖出来,有狱卒手中提了盏油灯,在前头引路,张清檐身后两名狱卒拖着犯人跟在她身后,一道水渍从地上每日一换铺的干燥秸秆的上划过,直接划破了犯人囚服。
秸秆干燥易碎易伤人,白徵身子冻的没温度,身上被划伤,血渍渗出,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刑部大牢不分伯仲,除了最里头是关押犯人之地,剩余都是刑牢,白徵被拖着转了一圈,又回到水牢前。
张清檐示意狱卒松开犯人,地上的人试图站起,一次又一次失败,她身子下蹲,手捏起犯人的下巴,迫使犯人抬头瞧她,“说说,不在水牢想去哪儿。”
油灯橙橙的光,没精打采,她殷殷一笑,遁在白徵被捏的狰狞的面容上,火光微微恍惚,照着她五官清清,一瞬即散的笑,似一朵长在荆棘丛中的玫瑰叫嚣,让人迈出的步子狠狠扎死在荆棘中,斗转星移只剩骷髅。
白徵身子冻得颤个不停,“草,草民,哪儿也不想去。”
他刚看到的其他牢里不是正在用刑具拷问的犯人,就是拖着仅剩半条命的犯人,他心口一阵阵的恐惧,经久不消。
官员的狠毒从不映在脸上,张清檐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能和你有说有笑,还能关心一句,她招呼狱卒拿了她提早备下的棉褥,“给他披一层棉被。”
她有的是法子,唯独旁人威胁不了她。
一条浸过水牢冰水的棉褥,甚至水一连串滴滴答答,狱卒轻手轻脚给地上趴着起不来的人披上,白徵刚暖和一点的身子,再度泛冷,他唇角起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