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敘在開車, 壓根沒看過來。
但他一心多用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這會兒不到九點,正是太陽開始散發熱力的時候,陽光透過黑色車窗篩進來, 明亮有餘,將他一張冷雋的臉照得透徹又乾淨。
沒有胡茬, 沒有毛孔,甚至沒有一點點黑眼圈的影子。
狹長的眼尾深刻而鋒銳, 神情散淡著, 睫毛上仿佛鋪了一層金粉,隨著他轉眼, 簌簌地落。
「信我。」他似笑非笑地說。
嘖。
憑什麼都是熬了一夜,他卻這樣神清氣爽的像睡足了八個小時?
感嘆老天不公的同時,溫白然自顧自地擰開了手裡的唇膏。
她從來不覺得男人在化妝品上有什麼發言權,長得好看的男人更沒有。他們哪裡知道霧面口紅和鏡面唇釉有什麼區別,只會問你是不是吃完東西忘了擦嘴。
反正宋敘肯定說得出這種話。
但事實證明,他又好像是對的。
唇膏一上嘴溫白然就知道完了——她膚色太白,飽和度過高的紅在臉上對比慘烈,襯得她像剛喝過人血的女鬼。
「......」
感覺到身邊人似乎在笑。
溫白然默默抽了張紙巾擦掉,換了另一隻肉粉色。
嗯,這支不錯。
淡淡的粉貼近她原本的膚色,顯得人有顏色又沒那麼突兀。
好吧,她承認男人對化妝品了不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有個成熟的審美觀。
快到公司了。
宋敘老樣子把她放在路口,她自己走過去。
下車前,溫白然收拾著東西,突然撈出手機問:「對了,你早上是接我電話了嗎?」
車載藍牙正連著宋敘手機的播客,一首非常老的英文歌到了尾聲,播放下一曲前的空白間隔讓車裡短暫地陷入了寂靜。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
這兒不讓停車,看了眼已經沒電的屏幕,溫白然麻利地收起來,開門下去。
「我先走了。」
CBD密集的高樓擋住太陽,在路邊落下涼爽的陰影。
她回身關車門,車窗隨之降下來,宋敘淡淡的聲音和他車裡的味道一樣,在這個匆忙的早上都顯得沉穩又令人心曠神怡。
「早會別遲到。」
「......」
還以為他是要說什麼。
冷血資本家。
溫白然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路口指示燈變綠。
宋敘的臉消失在升起的車窗背後,銀灰色的沃爾沃亮起左轉燈,在早高峰的車流里依舊低調的引人注目。
看了眼時間,她也一刻都不敢停留,馬不停蹄趕往公司。
幸好沒有遲到。
到了位置上還沒坐穩,喬伊過來抓著她問,被宋道長奴役的感覺如何?
溫白然詫異她怎麼知道她被奴役了?
喬伊:「你化妝了唄!你平時都不化妝的,今天化了,為什麼?肯定是熬了個大夜,早上起來臉色不好看唄。我可看見了,茶水間裡的晚餐一口沒動,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你現在懂我為什麼死也不給他幹活了吧!」
她分析的頭頭是道,完全沒注意溫白然變微妙的臉色。
「他確實不是人。」她只能這樣說。
她頹喪的語氣更加勾起了喬伊幸災樂禍的興奮:「快說說,他都指使你幹什麼了?做合同?翻文件?」
幹了什麼?
溫白然回憶了一下,也沒想起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反而是宋敘做的比較多。
從前到後,
從左到右,
從上到下。
她完完全全就是在被虐。
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前,堵的死死的,溫白然虛弱地說:「反正就是...幹這干那。」
「哈哈哈!」喬伊沒人性的大笑換來一記幽怨的白眼,她忙捂住嘴,肩膀還在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但你現在的表情特別像被惡霸凌/虐過的良家婦女,還是獨守空房的那種。」
溫白然:「?」
「為什麼是獨守空房?」
「虐爽了唄!」喬伊笑得更肆無忌憚。
「......」
不得不說,喬伊是會透過現象看本質的。
要不是溫白然知道她完全是在胡扯,她都要懷疑喬伊昨天是不是跟蹤他們了。
不過這也給她敲了個警鐘。
都在一個公司里,有些事兒太明顯了容易招來麻煩。
她申請當秘書時沒考慮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