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
賀梅往他的懷裡湊了湊,「好好的中秋家宴, 被你倆即興斗酒變成了喜劇收尾,若不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我也不會苦苦等到現在。林晶晶, 你為什麼那樣在乎嚴洄?」
說完, 她繼續朝林靖所在的位置湊了湊, 直到他的背都直接靠在最裡面, 躲無可躲, 「又一天天地在彆扭些什麼?若是認為我們只是恩公和債戶的關係, 大恩無以為報, 小女子以身相許怎麼樣?」
林靖眼觀鼻鼻觀心:「梅梅別鬧。」
賀梅將頭靠在他的胸膛, 「心跳得好快,你撒謊,該罰。」
室內的昏暗助長了她囂張大膽的氣焰,賀梅揚起脖子,徑直去尋林靖的唇,卻印在了他慌亂避開的耳垂之上。
滾燙的溫度無聲傾訴著主人的悸動,那道總是平淡無瀾的聲線染上了三分克制的低啞,「梅梅別鬧。」
他輕輕將賀梅推開,果斷用一條腿支撐著薄衾坐起身來,隨即頓了頓,伸手從身後取來軟枕,放在身前。
幾道枯葉飄飛的聲音過後,皎潔的月光穿透篾黃色的窗扉灑在室內光潔的地板上。
借著月色,賀梅望向林靖,訝異地問,「林晶晶,你額頭上出了好多汗啊!」
她不解地看著他堅持覆蓋在身上的薄衾被和軟枕,「把它們拿開,應該更合適吧?」明明林靖聞言望向她的目光十分平靜,可賀梅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慌,本想幫忙的手訕訕然縮了回來。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視線挪開後卻又不受控制地被林靖形狀美好的喉結吸引,就這麼看著它上下滾動了下,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今時不同往日,哪怕之前她和林晶晶同床共枕好長時間,可現在好像是有點兒失了分寸。再這麼待下去,她可能真會不太對勁。
賀梅老老實實下床,在小板凳上乖乖坐好:「本以為吃生日蛋糕前還能再讓你許個願望,沒想到也徹底泡湯了。林晶晶,如果你還想許願的話,我可以再折一千隻幸運星給你。」
林靖神色自若,目視前方,仿佛要將床幃上的暗紋盯出花來,「梅梅不必為此操勞。」
如果說剛才的「以身相許」是靈機一動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輕而易舉便可以脫口而出;那麼「我們在一起吧」這樣更符合現代人習慣的告白語,明明早已在心中滾了幾百上千次,可事到臨頭卻可笑地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
雙方良久的沉默後,賀梅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我去給你拿醒酒湯。」
偏偏林靖哪壺不開提哪壺,問她:「梅梅不是說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說麼?」
賀梅腳步微滯,無聲地繼續朝廚房走去。
「不試試何嘗知曉不合適?每逢八月十五日至八月十八日,臨江大潮便如約而至。驚天大潮過後,過往了去無痕,洄心悅之久矣。未來三日,靜候佳音。」
午間委婉用麻雀作為推辭拒絕嚴洄後,他回答的話語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言外之意,是指他願意對她和林靖糾纏不清的事情既往不咎,並給她三天的時間用作考慮。
出了廚房,由此計上心來的賀梅腳步一轉,先行去到自己的房間,取來厚厚的一打金葉子,這才好整以暇地去找林靖。
換做是以往,這會兒功夫,林靖早已起身,可現在居然還保持著原先的姿態。
賀梅訝異地挑了挑眉,「林晶晶,你怎麼還賴床?不會是酒還沒醒透吧?」
林靖目光澄淨:「這是?」
賀梅將托盤放到桌子上,先行把那疊金葉子拿在手裡,遞向他,「既然你和嚴洄說自己只是我的恩公,他又頻頻邀請我北上發展,林木頭,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用錢帛與你銀恩兩訖了。」
林靖呼吸微滯,好半晌後才輕聲回答:「我不要。」
賀梅嗔他:「林晶晶你好生無賴,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到底怎麼樣才可以?」
林靖抿唇不語,少頃,他掀起被子,穿好鞋履,將她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醒酒湯一飲而盡。
賀梅:「錢我可就放在這裡了,你愛要不要。這些用來換我這條命,應該算是夠了。茅家村的趙芸趙娘子,如今基本上算是可以獨當一面,林晶晶你若是想吃我的手藝,憑藉你的面子,她自然會主動上門為你下廚。
廚房裡還溫著我給你燉的排骨蓮藕湯,等下你自己去喝。我還要收拾北上的東西,就不多待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賀小梅,幹得漂亮!你一定要繼續穩住!
賀梅強忍笑意,繃緊麵皮,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把話說完,這才故作淡定地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林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