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無心之言,甚至只是不經意間的一個神情,都會被他放在心裡,分明是在意的。所以何須逼他多言?他對她怎麼樣,只要用心就能看見。
他隱居在此,遠離俗世車馬之喧,遠離紅塵人情世故,淡泊名利逍遙自在。是她死皮賴臉強行闖入他原先閒散平靜的世界,求他收留自己之餘還心生妄念。
想到是他默默幫自己綢繆解決煩惱,賀梅先行盛了一碗楊梅荔枝飲放在林靖面前,再依次給雙立和自己也盛了一碗。
雙立:「今日的炒雞,怎麼吃起來和之前的那些不大一樣?」
賀梅笑道:「這不叫炒雞,是大名鼎鼎的三杯雞。」
雙立奇道:「這在大越朝可是聞所未聞。可有什麼典故出處?」
他夾起一塊醬紅油亮的雞肉放到鼻尖輕嗅片刻,實在是沒有忍住誘惑,來不及細細端詳便「嗷嗚」一口吞掉了。
林靖雖未說話,可吃飯的動作肉眼可見地放緩了。
賀梅:「是用一杯米酒、一杯醬油和一杯黑芝麻油調味製成,中間不加一滴水。至於典故嘛,這個還真有。」
她以手托腮看向左邊,回憶片刻,「南趙末年,江省民族英雄文浮休抗擊敵國被俘,有傳言說他被殺了,百姓們都很悲痛。」
深紫色的楊梅,瑩白色的荔枝,粉色的糯米圓子泡在淺紅色的糖水裡,顯得格外誘人。
賀梅忍不住舀起一勺,糖水酸酸甜甜,沁人心脾,糯米圓子軟糯又具有彈性,中間摻雜的楊梅果肉為其增添了一絲果香。
雙立追問,「這和三杯雞又有什麼關係?」
賀梅不緊不慢地將荔枝核吐到渣斗里,「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聽說這件事,帶著一隻雞,一壺米酒來到牢獄門外,想要祭奠他。
獄卒告訴她,文浮休還活著,刑期是第二日。老婆婆求獄卒幫忙,兩人將活雞給殺了,處理乾淨,切成塊放入瓦缽。將帶來的米酒倒入三杯進去,加些鹽調味,再就地壘砌灶台小火慢煨。
一個時辰後打開蓋子來看,雞肉酥爛,香氣撲鼻,兩人便以此為文浮休送行。後來那獄卒回了江省老家,每逢文浮休被害之日,就定會用三杯米酒煨上一隻雞來祭奠他。這便是三杯雞的起源,現在我們吃到的則是加以改良的版本。」
雙立點點頭,「想不到好吃的一盤三杯雞背後,竟然還有這樣曲折動人的故事。明明還是一樣菜餚,雙立卻在聽完後,吃出不一樣的滋味來。」
賀梅笑言:「一開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再後來看山非山,看水非水。人總是以為自己看見的就是全部,可惜那多半都帶有主觀的色彩,根本不是真的。
開心時,淒清的環境也可生出萬般豪情;難過時,美妙的景色也足以令人難過。唯有歷經千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便是返璞歸真,回歸自然了。」
說完,她夾起一筷子三杯雞放進雙立碗裡,「既然喜歡,那就多吃些。」
林靖原本靜靜吃飯,冷不丁聽得賀梅說出這樣的言論,不禁朝她投來一眼。
賀梅感受到他的視線,奇怪瞥他一眼,「怎麼啦?你也要?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樣……」她不偏不倚給林靖的碗中也放了一塊雞肉,直到放完了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只好就此打住。
雙立聽故事聽得上癮,興沖沖追問:「那其他的菜可還有什麼典故?」
賀梅好笑不已,「你倒是點醒了我,以後倒是可以在食肆中請說書的李娘子講些菜餚的故事。」
只要在小孤山有她在,總少不了笑語歡聲,因而便顯得時間過得格外快。
估摸著時候已經不早了,待這局棋走完,賀梅丟開手裡的棋子,「不下啦,我該回去了。」
雙立依依不捨,林靖翻書的手也為之頓住。
她將自己帶來的竹籃從廚房拿過來,從中拿出一個牛油紙信封遞給雙立。
雙立一頭霧水接過,「給我的?是什麼?」他從中抽出疊得整齊的絹帕,驚喜地展開,「好漂亮的帕子!雙立喜歡!」
他歡喜地撲上來抱住賀梅,一通猛蹭。
見此,林靖下意識看向她的籃子,發現裡面已經空了。他斂下長睫,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賀梅捏捏雙立的小臉蛋,「明日還有新員工要來報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去,食肆離不得人,下次丕定?」
林靖默默將手中的書放下,「瑾之送你。」
賀梅搖搖頭,她不想給他多添麻煩。等她走至山路拐角處,下意識往回望去,發現林靖依然站在那株梨樹下無聲相送。
既然牽扯不清,那麼這樣互相處成朋友也不錯。
細雨驟然間從東邊的天際傾落而下,夕陽徐徐朝西沉去,雨絲被餘暉鍍上金色的光澤,輕柔地敲打在她的傘上,跌落進尋仙湖的懷中,激起漣漪點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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