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許妙愉……」
仿佛隔著一層霧,她聽著有人在叫她,她艱難地抬起眼,朦朧的淚眼什麼也看不清,隱約之中,一隻手捧起她的臉,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清明重現,出現在眼前的那張臉那麼好看,眼眸中是濃濃的心疼。
景珩將她拉了起來,手臂攬住她的肩膀,他抬眼,冷冷地看著徐慶,「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徐慶看看許妙愉,又看看景珩,失聲道:「你們……」
他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兩人舉止親密,而且並無突然的親近而起的扭捏尷尬,一瞧便知關係非同尋常。
景珩道:「鄂州的事了了,我會帶她回渝州去,希望到時候能在我們的婚典上看到徐大人。」
徐慶啞然,原本不是合作,而是勸降。
要是換個場合,換個時間,他恐怕會笑他不自量力,可是此時面對許妙愉的戚容,他心中也十分沉重,而且景珩氣勢太盛,他竟也壓不住。
徐慶聲音干啞,「你要如何做到,推翻那無道昏君,難道姓盧的又是什麼好人了。」
鳳目凌厲,映著滿天星子,「將希望都寄託於他人身上,是最蠢的選擇。」
徐慶被他說的一愣,再將這句話一品,眼睛瞪得似銅鈴,心裡的驚訝溢於言表,驚疑不定地看過去,景珩卻擁著許妙愉轉身向外走去。
旁人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不敢阻攔。
兩人的背影逐漸與夜色融為一體,徐慶握緊刀柄的手慢慢放鬆,如果他此刻發難,一聲令下,無論是誰,也難以全身而退。
作為大夏荊州刺史,他是該這麼做,然而——
沐彥站在最外圍,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就算了,視線還被擋了個嚴嚴實實,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清楚,只看到人群忽然又動了起來,分開一條道來。
他艱難地擠過去,正好看見了許妙愉和景珩挨在一起走了出去,氣氛有些壓抑。
怎麼回事?
正待詢問,脖子一緊,一雙大手拽住了他後頸的衣物,將他拖到了旁邊。
沐彥轉身一看,竟然是面色沉重的徐慶,發火的言辭又咽了回去,沒好氣地問:「伯父,您這是什麼意思?」
徐慶放開他,「你說岳州告急,卻不催我前去增援,反而花費這麼多時間來見他們,莫不是和他們串通一氣,有什麼陰謀?」
沐彥思忖著,他到底知不知道景珩的身份呢,這其中的差別可決定了自己的回答。
略一遲疑,沐彥決定照實說:「伯父,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按照我出巴陵城時城中的情況,最長不過兩天,最短不過幾個時辰,巴陵城就會被攻破。幾位兄長叫我走這一趟,分明是讓我出來避禍,本就沒指望我能搬回去救兵。此番有別的路擺在面前,我可不是我爹那個直腸子,或許這才是轉機呢?」
看來,他也有了選擇。
徐慶閉眼長嘆,復又睜開雙眼,目光如箭盯著他,「攻克巴陵的是何人?」
都知道岳州易守難攻,猝不及防叫人攻克了,實在令人驚訝,更驚訝的是,這期間他們未收到某一方軍隊調動的消息。
盧嘯雲還在攻打江州,他多次攻打岳州不克,應當不會貿然分兵岳州,如此一來,那就只能是——
「我也不知,不過他曾暗示我,此事與他有關,」沐彥對著景珩和許妙愉離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岳州有三險,有人卻能繞過三險連克城池。
徐慶許久不言,沐彥催促道:「伯父,當斷則斷,再拖下去,恐怕兩頭落不著好。」
這倒是肺腑之言,徐慶擺了擺手,「容我再考慮考慮。」
他命人遠遠地跟著離去的兩人,帶兵回了不遠處的軍營之中,沐彥原想去追兩人,也被他強行帶了回去。
剛回營帳中坐下沒多久,接連有人前來見他,都是曾經隨他跟著許熠作戰的將領,他們在此停留,用的理由就是尋找許妙愉,如今人自己出現了,卻又任其離開,不明所以的人不知凡幾。
徐慶一概不見,自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叫來自己的謀士詢問。
謀士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