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圖被擱置一旁,宋穗歲十指交疊握緊,每一根指頭用了十足的力氣,指甲隨之深深掐進手背上的肉。
隨著手背的月牙印子變得越來越深,泛白的印子在疼痛後變成深紅,一股如浪潮般的無力感和焦慮涌了上來。
嚴訴擰眉,他輕輕喊了聲「宋穗歲」。她似乎沒有聽見,還浸泡在那一片海洋里。
「麥子。」嚴訴換了個稱呼。
宋穗歲像僵硬的洋娃娃被擰動關節,她遲鈍地抬起頭。
嚴訴指著桌面上的拼圖,「接著拼?」
他把背面是藍綠色的碎片裝進盒子裡遞給宋穗歲,藍綠色拼完整是那個穿著宮廷裙的女孩。
「我其實挺好奇,麥子你在畫這幅畫時,女孩為什麼會把手捧花送給兔子?」他問。
宋穗歲一愣,被抽離出情緒。她眯著眼開始想像自己塑造出的世界——
「兔子小姐是一隻追夢的兔子,她的夢想是做出最好吃的胡蘿蔔蛋糕。
兔子小姐從森林裡的家一路奔波來到都市,想要進入蛋糕房做學徒,卻被大家嘲笑胡蘿蔔不是用來做蛋糕的食材,說她是在異想天開,因此把她趕了出去。
公爵小姐看到這一幕,她提起裙擺,優雅地走到兔子小姐的身邊,送給她一束花,並親切而堅定地告訴兔子,不管是胡蘿蔔還是芹菜,都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前提是,只要你喜歡。」
嚴訴又問,「那拿著報紙坐在城堡頂的男孩呢?」
宋穗歲:「他是報童使者,在記錄世界,記錄每一處發生的小確幸。」
宋穗歲描述的故事,或者說童話,雖然內核簡單,但讓嚴訴這個成年人也發出會心一笑。
「所以麥子認為做自己喜歡的、想做的事情,總是值得的,對嗎?」嚴訴看著她。
宋穗歲:「……」
她沒立即回答,但漸漸鬆開十指緊扣的雙手,不再折磨布滿手背的月牙印。
宋穗歲像躲進殼子,只乖巧拿著那小盒碎片開始拼圖。嚴訴也不逼她,放任她一個人乖乖坐在那裡玩。
診療室變得安靜,持續過了很久,久到這次諮詢結束,宋譽端和裴宜一臉關切地站在門口準備接宋穗歲回家。
宋穗歲拼完那半部分女孩後,才抬頭站起來。她像是恢復了活力,渾身不再散發一種橘紅色的焦躁感。
「嚴醫生,我該回家了。」她指指時間。
嚴訴填完手頭的案例本,他微笑著和宋穗歲說了再見,他沒有再提及最後沒被回答的那個問題。
嚴訴:「拼圖我給你留著,下次來繼續?」
宋穗歲說「好」。
宋譽端和裴宜進來時,臉上的擔憂溢於言表,宋穗歲扯著笑俏皮地安撫他倆,還展示了她的拼圖成果。
宋譽端和裴宜心裡的石頭才似乎落地。
嚴訴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走出診療室,他嘆了口氣。手邊的病曆本下壓了張表單——《父母過度保護量表》。
他想,他應該找個機會將這張表交給宋譽端和裴宜。比起宋穗歲,嚴訴認為更應該接受心理干預的其實是他們倆個。
父母的情緒往往會投射到孩子身上。在他們侵入孩子的情緒和想法時,過度保護的行為會使所有人不自覺地陷入到一場怪圈之中,隨之導致負面情緒反芻,長時間的沉浸反而不利於脫離當下困境。
就像深陷泥潭的人,越用力向上拔腿,反而陷得越深。
嚴訴希望宋穗歲的父母可以正視自己的問題。
可結果註定讓他失望了。
在宋穗歲終於拼好拼圖的那個下午,她興高采烈地抱著拼圖回家。
可走進家門,裴宜和宋譽端正在招待客人——一位業內有名的美術老師。
也是同一天,宋穗歲看到了那張《父母過度保護量表》,被揉成團輕飄飄地仍在垃圾桶里。
—
「穗歲,怎麼不說話?」裴宜和宋譽端站在客廳里,他們一齊盯著坐在沙發上的宋穗歲。
「你是覺得張老師不合適嗎?」宋譽端捏捏眉頭,他今天開了一天的會,這會兒已經很累了,但他努力地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合適也沒關係,我讓助理再物色人選。」
宋穗歲抱著草莓熊的抱枕抿唇,抱枕還是宋譽端上周讓助理給她挑的,草莓熊的鼻子快要被她揪下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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