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消息後,開始收拾書包。
「你要去畫室了?」周桐從作業堆里扯出神。
「嗯。張叔在門口等我了。」宋穗歲往書包里塞作業,她書包拉鏈上掛了只短尾兔,隨著書包一晃一晃。
準備背書包走時,宋穗歲摸到藏在書包內襯裡的手機。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帶回家。
她瞥了眼門口,沒發現老師,才把手機偷偷交給周桐。
「老規矩。」宋穗歲眨眨眼,雙手握緊周桐,鄭重地仿佛在託孤。
熟練地藏好手機,周桐比了個OK的手勢,她和宋穗歲之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那你晚上做完手書記得發我。我幫你上傳。」
宋穗歲點點頭,「不過可能畫完會比較晚,你明早起床再上傳也來得及。」
這手機是宋穗歲背著爸媽買的,這件事以及她在B站做up,都屬於一級保護機密,打死都不能被發現的那種。
於是,周桐和任陸然成了她最好的擋箭牌兼小助手。
和周桐交代好後,宋穗歲拿著請假條走出校門。
「去畫畫啊。」
門衛大爺隨意看了眼請假條,笑呵呵地說了句。
自從這學期開學以來,每天晚課結束後,宋穗歲都會請假去畫室畫畫。
她和門衛大爺已經混得臉熟,檢查請假條這種事也變成象徵性的。
宋穗歲上車後,轉頭看向車窗外。
落日將盡,將整個天空暈開一層橘紅,纏著光線鋪設在樹冠、牆面和每個路人的臉上。
畫室和學校其實距離很近,沿著校門口的馬路走出500米,再轉過一條巷子就到了。換成計程車,連起步價都夠不到。
一恍神的功夫,車已經在畫室門口停下。
「張叔,這麼近的距離,不用麻煩您每天都來的。」宋穗歲臨下車時才決定開口。
她捏著書包上的短尾兔,毛茸的耳朵在手裡揪緊成團。
張叔面露難色。
宋穗歲驚覺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不管對張叔,還是對她來說,都堪稱苛刻。
隨即調整好情緒,宋穗歲鬆開已經擰巴的短尾兔。她拉開車門下車,笑著朝車窗揮揮手,「我開玩笑呢,張叔。我先去畫室了。」
最後一點光落盡晚山,積雲變成剪影低垂在日暮里。張叔坐在車裡,看著宋穗歲蹦蹦跳跳的背影,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
三個小時後,畫室下課。月亮搶占天際,柔柔地在深夜散出微光。
宋穗歲垂了垂肩頸,拖著疲累的步伐上車。
坐在畫架前畫了一晚上石膏像,她這會兒哪哪都不想動,像個蘑菇一樣窩在后座里神遊。
回到家,宋穗歲還沒緩過神。直到家裡阿姨端著宵夜出來,告訴她,「宋總和裴總有應酬,今晚都不在家。」
宋穗歲眼睛頓時一亮,疲憊感仿佛一掃而空。她面上只「哦」了聲,但心裡卻雀躍起來。
今晚,她不用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畫手書了!
給裴宜發了條「她已經到家」的消息,宋穗歲飛快地吃完宵夜,抱著書包上樓。
急匆匆地做完最後一科作業,她才看到壓在最底下那張14*8的數學卷。
省一當然會做競賽題了。
筆尖點了點陳紀淮的名字,宋穗歲輕擰著眉嘟囔。
這次數學小測,題目出的無敵變態,從選擇到大題全部堪比競賽程度。
宋穗歲原本數學就弱,做基礎題還成,二級的強化題得看運氣,而這種程度的拔高題……不如讓她一天肝完全班人的卡通速寫來的容易。
眼看時間要來不及了,宋穗歲手一揚,乾脆地把卷子扔到一邊,不打算今晚訂正錯題。
反正保平記性差,明天上課肯定不會記得抽查她的事情。反倒是再不畫手書,第三期活動就趕不及參加了。
愉快地做出決定,宋穗歲把作業推到一邊,空出桌子。她從書架上抽出素描本,又削了根軟鉛,看著空白的本子構思幾秒後,隨手畫了個倒懸在月亮尖上的泡芙兔。
兔子耳朵被拎起,眼睛瞪圓,一副可可愛愛沒頭沒腦的神情。
她畫完,先給自己逗笑了。
夜風沉寂,宋穗歲感覺耳朵有些空,想找個安靜的學習直播間做背景音。
於是,她劃開平板登上B站,熟練地在關注列表里翻到「Chencheng_」的直播間點開。
「Chencheng_」的直播間在一眾花花綠綠中,顯得尤為簡單。
純白檯燈安靜地散著光暈,書桌也是通白,一本習題被打開,up沒有露臉,攝像頭對著題集,只能看到他的手捏筆做題的樣子。直播間也沒有背景音樂,只有筆尖觸碰紙面發出的沙沙聲。
up的手很好看。修長的手指捏著筆,指骨微弓,用力時掌骨筋絡被撐起,癯瘦分明中沿入腕骨,猶如一節栩栩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