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出門前姜辭舟對她說的話,她想讓姜辭舟來接她回去。
但不知為何,剛想這樣做的時候,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人。
鬼使神差一樣……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陳樹淨看著手機屏幕,臉上有點茫然,動作遲鈍地想要掛斷,結果下一秒,電話通了。
「餵?」
清冷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她突然不吭聲了。
陳樹淨這時已經走到了洗手間。
站在洗手台前,女孩掬了一小捧涼水潑在自己臉上,水珠從臉上滑落,燥熱卻還是沒有褪去,她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口乾舌燥,急促地喘了下後,她小聲又委屈地朝手機道:「裴念……」
電話那頭不說話了。
她有點焦躁,舔了舔唇哽咽:「我現在好難受……」
陳樹淨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了。
不對勁。
裴念聽著她的聲音,眉頭微皺。
「你在哪?」
「……」
「陳樹淨,說話。」
他聲音冰冰涼涼,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在哪?」
陳樹淨回想了一下,楊思蔓在來之前跟她說的地址,她腦袋這時還是混沌的,不確定地開口:「……好像是叫,瀾閣?」
裴念忽地一怔,轉頭問夏子邢:「這地方叫什麼?」
「啊?」
裴念有些不耐,又問了一次:「我說,這會所叫什麼名字。」
「……瀾閣啊。」
夏子邢已經喝得頭暈腦脹了,醉醺醺地朝他笑:「這你都不記得?」
裴念一言不發,起身往外走。
他對電話那頭說:「在原地別動,我去接你。」
陳樹淨乖乖地嗯了一聲。
「裴念,我在七樓的衛生間。」
「好。」他頓了頓,「別掛斷。」
「哦。」
她的手機開了公放,一直沒有掛斷,保持暢通。
女孩有點累了,雖然沒在說話,卻一直在小聲喘氣,裴念聽著電話那頭她的呼吸聲,臉色越來越沉,腳步越來越快。
直到他聽到電話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男人裝模作樣地關懷,叫她名字:「樹淨,你還好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
他不懷好意的聲音,隔著電話也聽得出來:「是喝醉了嗎?剛才那杯酒,早知道不該讓你喝的……」
「……」
噁心的,令人作嘔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一瞬間,裴念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聽到余森杭的聲音,陳樹淨即使是大腦不清醒的情況下,依舊下意識哆嗦了下。
「走開……」
他的到來讓她有種恐慌與不安。
陳樹淨背對著他,沒回頭,手無力地撐著洗手台,冰涼的台面讓她稍微好受一些,但她的身體越來越熱,不正常的溫度讓她心跳過速。
「樹淨,需要幫忙嗎?」
男人笑著走過來,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抗拒,和後退幾步的動作。
他暗示性十足地說:「我在樓上有房間。」
陳樹淨忍著厭惡,聲音幾乎是從牙齒里擠出來的:「不用……」
余森杭看她這副抗拒的樣子,臉上露出冷笑,正欲上前,下一秒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心道不妙,正準備回頭,卻被人從後狠狠踹了一腳,踢翻在地。
余森杭沒防備,一下狼狽摔在了地上,大怒著抬頭準備發作:「你做什……」
當看到裴念那陰冷至極,仿佛要砍死他的眼神時,男人一下子被鎮住了。
他沒說完的話噎在了喉嚨里,驚疑不定,一時間竟有股寒意直衝頭頂,然後就聽到女孩小聲的啜泣聲。
「裴念……」她這樣叫那個人。
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來了,漂亮的淚珠開始一顆顆往下落。
陳樹淨難受地哭,抱怨他:「你怎麼才來。」
裴念走過來蹲下,用手指替她擦眼淚,一下一下,動作都不敢重了。
安撫了陳樹淨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走向余森杭。
他突然發難的時候,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是開口時,語氣有些沙啞:「你對她做了什麼?」
余森杭兀地瞪大眼。
瞳孔痛苦地凸起,他伸出手,拼命拍打掐住自己的那隻手。
「說話。」
靠,這個瘋子!
這讓他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