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小船在河上的行驶速度不慢,再加上是顺流而走的,河风便将周忱的衣袂打散了。他的风衣随着风向后摆动的,他整个人看上去肆意又随性,似乎是在和沈逾之聊着什么他完全熟稔的领域一样。
沈逾之也很放松。他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双手却揣进了外衣的口袋里。
见沈逾之没有丝毫动作,周忱倒是也不着急。他保持着姿势站在原地,似乎真的是想要等到沈逾之回心转意为止。只是几刻后,沈逾之都没有任何反应,周忱就向着沈逾之走去了。
“好吧,”周忱说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怎么样,想好了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逾之看向周忱,只见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声音却不知道从何而来:“杀了我。”
“只有现在的你可以,杀了我。”
沈逾之的指尖抖了抖,却没有仍旧直直地站在原地。周忱也很有耐心,足足在沈逾之伸手可得的位置原地等了近五分钟,这才终于将自己的手搭到了沈逾之的肩头捏了捏:
“沈逾之,你失去了你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沈逾之的耳边被无限放大:“你选择了我。”
“……不。”
“是我没有带匕首。”
周忱一愣,不想得到了沈逾之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他不由笑出了声,额头贴在了他搭在沈逾之肩头的那只手臂上。
“你还是选择了我。”
沈逾之不想与他争辩,于是转移了话题:“还有多久到?”
“半天吧。”周忱想了想:“还有一个小时到渡口,去渡口转车。”
“里面的山路比较崎岖,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晕车药,你一会吃上?”
其实周忱一直都算是个比较心细的人,他会在很多极其容易被遗忘的小事上 体现出常人无法做到的细致——比如为沈逾之准备晕车药。
沈逾之平时极少晕车,只有几次和周忱走山间颠簸的土路时有过几次晕车的迹象,就这仅仅的几次,便被周忱记在了心间。
沈逾之垂下眼眸说道:“周老师他……”
“在的,我每周都会去看他。”周忱说道:“只是……沈逾之,我也不是完人,我无法用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对他。”
他无意继续说下去,但是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你明白的。”
沈逾之点了点头,侧过头去看周围飞驰退去的树木丛林。
“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回去了想了很多。”周忱见沈逾之恹恹的,便挠了挠头说道:“但是……那种表达对我来讲有些困难……我需要时间来彻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