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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磬没有再折返回去警局,而是和沈逾之一同回去了他家。
当蒋磬站在楼下看向竖起的高楼时,便开始考虑在沈逾之家对门买房的可行性——他想再多靠近沈逾之一点。
他有私心,他想看到沈逾之更多的一面。
蒋磬看向身边的沈逾之,他大概已经缓了过来,只是似乎仍旧对于刚刚走廊中那一枚冲动的吻有些难为情。他目光垂在前方,一路上便如此沉默着,只能通过他发丝遮挡的耳廓能窥探到他的几分心情。
此时已经几近午夜,小区内一片静谧,就连夏蝉也懒得鸣叫,渐渐消下了声音。
“我当时没有想……杀掉钟霁。”
沈逾之清透的声音在长久点亮的门厅中响起。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为平常的状态,只是蒋磬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声底的一丝嗡鼻音。
“先是老郭……就是那个绑架我的犯人……然后才是钟霁。”
“我们当时在森林中,很大……我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使。”
沈逾之将钥匙缓缓插入门锁中,向蒋磬解释起他想了解的一切。
“最后我和钟霁站到了他们面前,随后他们便给了我一个选择——杀掉钟霁,然后我就可以回家,或者……”
沈逾之推开房门,却没有第一时间点开灯光,而是闭上双眼:
“或者我和他,一个都别想活。”
沈逾之的左手贴在开关上,似乎是因为牵动了伤口而颤动起来。
于是蒋磬抚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然后……我一直以为是整起绑架案关键人物的蒋叔叔,突然开枪杀死了那几个人。”
开关轻微地作响,蒋磬为沈逾之点亮了整间的灯光。
“……本来,蒋叔叔告诉我……本来他不应该这么早反水,他的目的是抓出绑架案的核心人物来,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潜伏了那么久,那场绑架案也不是起点,而是……终点。”
顺着沈逾之的陈述,蒋磬似乎也回到了那段时间。记忆中的父亲的公司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忽然开始忙碌了起来,经常是几周几周地不回家。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父亲便总是一个人将自己锁在书房内谁也不见,只有母亲才能与父亲说上话,父亲也只与母亲说话,但是每每谈话却总是一些他无法理解的隐晦内容。
“钟霁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的模样,他看向我的眼神从信任……变成了仇恨。”
沈逾之仿佛是只需要一个倾诉的档口,将自己这些年隐没的痛苦向蒋磬悉数揭开:
“他甚至在蒋叔叔救了我们之后,想要杀掉我……他的双手在我脖颈上紧缩,我没想要反抗,但是我却无法自抑地挣扎着,丑陋地、卑鄙地寻求一线生机。”
沈逾之自顾自仰倒在了洁白的床榻上,平躺着露出了修长的颈部,仿佛重现出了十年前的那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