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默轻轻阖着眼睑,摇摇头,想要说话,又想起萧正青的话来,踟蹰着低语:“……去就去吧。”
阿德愣了几秒,发动汽车,直奔附近的医院而去。
第98章 老板不敢言说的过去
劳斯莱斯犹如一道闪电,停至医院门前。
应默轻轻掀开眼皮,望见医院的招牌,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是讨厌医院的。
旁人救命的场所,他唯恐避之不及,一靠近这里面,记忆便不受控地涌上心头。
那些不愿意回忆或提及的四年破碎时光,犹如流水般一遍遍地流过他的脑海,重新洗涤过他的记忆,本以为忘了个彻底的回忆,就像是压在箱底、尘封多年的书,突然被翻动。
父母烧黑的尸骨陈列在陈尸房里,死前狰狞的模样如今还犹在应默眼前,尸骨等着他和爷爷收敛,望见这一幕,他定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听见爷爷的低声抽泣贯穿耳畔,抽泣声撕心裂肺,伴随着喉咙哽咽,爷爷红肿着眼眶,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流淌,不消一夜,鬓角的发丝攀上斑白。
应默的心口分明破了个大洞,有风呼啸着穿过,却没能在其中探寻到半点悲伤,他的内心无波无澜。
那感觉就像是被隔绝在一个玻璃罩里,知道全部事件,可就是行尸走肉般存活,努力想要表达感情,却无法抒发,也不知该如何抒发。
那四年之间,他断断续续来到这间医院,接受所谓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治疗。
一瓶瓶药片灌进他的身体里,心理医生每次治疗都说会好的、会好的,只有他能感受到这具残破的身体无论如何也焕发不出生机,从根里就坏死了。
任何人都不能拯救他。
那段火海里的记忆每天都会定时走进他的梦里,一到黄昏,他便无缘无故地心慌、手抖、头晕,身体头重脚轻,残破的身体变成一滩烂泥,瘫软无力,又无法站立,他只能倒在木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对抗着浑身疼痛。
那些医生管他这个情况叫躯体化症状。
身旁的时间就此刻静止,只有无尽又绵长的疼痛。
直到步入黑夜,才重新夺回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父母去世后,就连乘车这件小事都会导致他四肢麻木、胸闷气短,起初还会突然昏厥,后来,他便一直待在这座洋楼里,闭门不出,来来往往最多的只有护士和心理医生,也不和旁人交谈。
从药物治疗到心理干预治疗,换过五六种方法、七八种药,心理医生都换了二十几个,始终收效甚微。
直到后来,他逐渐走出来些,决定彻底停药后,就很少到医院来。
“少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