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陶灼組織著語言,努力地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我失敗了兩次,我怕這一次不能奪冠,所以我必須要將自己逼到極致。而我因為前世的經歷,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所以我不是在亂來。」
「還有,那段時間我晚上經常做噩夢,睡不好,不如打遊戲,讓我覺得充實。」
「我也不知道我的命運是怎樣的。我只能通過燃燒自己的方法來逃避恐懼,解決我的存在性焦慮。」
蔚寧聽得胸口一陣悶痛,她忍淚道:「不擔心明年就因傷退役了嗎?」
陶灼閉了閉眼,向蔚寧剖開自己的內心:「那會兒我覺得,我不一定有明年。努力拿下今年的冠軍,是最重要的事。」
說完,她緊緊地抱著蔚寧,急切道:「我已經改了的,真的!和你在一起後我很開心,我早就決定了要享受當下的時刻。我在慢慢做一個健康的人。」
「嗯,這個待會兒再說。」蔚寧極力保持著冷靜,「剛才還有一個問題,你熬夜,為什麼瞞我?」
陶灼抿唇:「如果我說了,你一定會阻攔我。」
「你那時那麼難過,為什麼不向我傾訴,哪怕是一點點?」
陶灼看著蔚寧:「你知道的呀,我不敢太依賴別人。我從小就習慣了儘量自己解決問題。難過悲傷焦慮,我一個人都能消化。」
蔚寧意識到,陶灼其實沒有那麼堅強。
真正的強大不是硬撐,應該是允許自己偶爾脆弱,偶爾依賴別人。
「陶灼,」蔚寧溫柔地凝望她眉眼,「依賴不是軟弱,而是一種信任的勇氣。你依賴我,對我而言不是負擔,我反而會因此覺得開心。你不是也說過,你喜歡我依賴你麼?」
陶灼點了點頭:「嗯。」
「我覺得,真正的獨立也不是非得排斥任何人。而是允許我進入你的世界,你也依然保有自我。」蔚寧和陶灼目光相接,認真說,「我們在一起,肯定能找到一種方式,既彼此支撐,又給對方足夠的空間。」
「我不是拯救者,你也不是被我拯救。我們是彼此陪伴,一起面對所有的問題,這不好嗎?」蔚寧溫聲道,「你不是寄生在我身上的藤蔓,我們是兩棵共生的大樹。」
陶灼沉默了一會兒,抬眸:「蔚藍姐能做到嗎?」
蔚寧靜靜地注視著她:「可以。」
「兩棵共生的大樹,本質是各自獨立,一棵離開另一棵,影響應該也不會特別大才對。」陶灼咬了咬唇,硬著心腸挑明,「但你不是,非常擔心我會離開嗎?
蔚寧抓著陶灼的手指突然收緊,像是要握住些什麼,卻又在弄疼陶灼前鬆開了力道。
她笑了下,不再迴避這個事實:「對,你以後可能會消失。」
正是因為不確定陶灼會在這個世界留多久,
所以陶灼想過將秋楓挖來時雨,而蔚寧也沒停止對新人後輩的關注。她們其實都很理智。
「我以後會努力調整自己,不讓分離的焦慮影響到你。」蔚寧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陶灼眼眶微熱,「你知道嗎,是你讓我覺得當下很美好,我才慢慢消除了對未知的恐懼。你帶給了我珍惜當下的勇氣,所以我希望我也能帶給你同樣的勇氣。我最不希望的是,我帶給你的只有患得患失。那樣會讓我覺得,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毀掉你原有的安定和幸福……」
蔚寧連忙傾身抱住她:「不是這樣的。」
「那你說,我到底帶給了你什麼呢?」陶灼拼命忍住落淚的衝動,「我什麼都做不好,我也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蔚寧。」
「你帶給我的已經夠多了。」蔚寧去吻她的臉頰,「你感受不到嗎,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有多開心。今晚確實是我不對,我沒控制好情緒,傷到了你。」
陶灼哽咽:「明明是我不對嘛。怪我之前騙你。」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現在相信你說的,你在慢慢珍惜自己,愛護自己。」蔚寧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你出現在這個世界就是老天給我的最大獎賞。千萬不要貶低自己好不好?」
陶灼在她懷裡平復了一陣,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做那樣的傻事,也不會再消耗你對我的信任。我會很珍惜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
「蔚寧,」陶灼仰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我很在意你,很愛你的。」
蔚寧心都要化了,抵著陶灼的額頭呢喃:「我知道。」
「你給我講雪山那晚,你明明答應過我,你不害怕未來的命運了。」陶灼又想哭,「原來你也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蔚寧說。
陶灼卻不信,摟緊她:「我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你不害怕?你告訴我,我慢慢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