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坐著,聽著雨聲漸漸變大,把整個世界都填滿。
忽然,頭頂的雨停了。
陶灼抬起頭,看見一張並不陌生的面孔。
花店老闆將傘往她這邊傾斜了些:「淋雨會感冒的。」
陶灼愣了下,道了聲謝,剛要起身,老闆已經在她旁邊坐下。
「給。」老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
陶灼接過,頓了頓,問:「您認識我嗎?」
「嗯,」老闆笑起來,眼尾擠出細紋,「我還和你一起打過遊戲呢。」
陶灼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這位老闆看起來應該有四五十歲了,如果在遊戲裡排到過她,遊戲段位肯定不低。
「我女兒的朋友幫我打過我的號,不小心把段位打得高了些。」
老闆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次排到了你,我玩得有點坑,被隊友罵了之後,你還出聲安撫我們。那時我就想,這個妹妹脾氣真好。」
陶灼摩挲著手中的紙巾,眨了眨眼:「這樣啊。」
細密的雨絲在傘面上敲出輕柔的聲響。
老闆側頭看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聲道:「不管有什麼煩心事,都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說完自己先笑了,「抱歉,經常來這墓地的人,難免會變得嘮叨些。」
陶灼頓了下,想到了老闆剛才說,是「女兒的朋友」幫忙上分,而不是女兒。她輕聲問:「您經常來這裡?」
「嗯,來看看我女兒。」老闆望著不遠處的一座墓碑,「她以前也愛打遊戲,也喜歡去線下看比賽。她還很喜歡下雨天。」
陶灼沉默下來。
「你是來看望親人的麼?」老闆溫聲問。
陶灼點了點頭。
老闆站起身,把傘遞給她:「這把傘送你吧,我店裡有多的。」
「謝謝。」陶灼也起身,「我和你一起打著出去吧。」
兩人走出墓園,到了花店門口,陶灼再道一聲謝。櫥窗里的花開得正好,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明亮。
「不用客氣。」老闆打量著眼前這個和賽場上判若兩人的女孩,沒忍住道,「可以給我簽個名麼?」
「當然可以。」陶灼笑著說。
她走進店內,在老闆遞過來的簽名紙上寫下自己的。
「謝謝你,今天碰到你我真是太幸運啦。」老闆笑起來很有感染力,能看出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陶灼望著她真誠的笑臉,不自覺地也彎起眼睛:「謝謝您喜歡我,我也很高興。」
「高興就好啊。」老闆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沒有什麼是比健康和快樂更重要的事了。」
陶灼輕輕點了點頭:「傘我待會兒再還您。」
老闆擺擺手:「不用還,你收著我才開心。」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陶灼走出花店時,一縷陽光正好穿過雲層。
她仰頭看了會兒天空,朝驚蟄基地的方向走。
邊走邊發消息。
給蔚寧:【蔚藍姐,我到驚蟄基地啦】
給秋楓:【我馬上來刺探軍情了[墨鏡]】
陶灼都和她們提前說過要來,只是沒提墓園的事。
渭城。
蔚寧看著手機里彈出來的消息,回復道:【好】
她滑動著手機屏幕往上翻,近來和陶灼的聊天消息很少很少。畢竟她們大部分時候都待在一起,不需要通過手機交流。
可能是黏在一起久了,哪怕只是分開小半天,蔚寧都有些微不適應。
這人寧願主動去找驚蟄的小夥伴,都沒主動想過跟著她走。
蔚寧揚了揚眉,尋思著等比賽打完,怎麼著也得找個理由把人騙過來。
「怎麼還沒把你們隊的中單騙回來?」身後突然飄出一道聲音。
蔚寧轉過身,看見林嵐斜倚在門框邊,正端著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
她無奈地笑笑:「騙是什麼意思?」
林嵐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你又追不到人,豈不是只能靠坑蒙拐騙了?」
蔚寧:。
她扶了扶眼鏡,道:「打完比賽之後再說吧。」
林嵐輕哼一聲,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茶杯:「別把失敗的原因推給比賽。」她突然眼睛一亮,「要不你去找季瑾學學,問問她當年是怎麼追我的。」
說到這兒,林嵐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止不住笑:「她那時候可比你笨多了,連送個花都能送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