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啊。
原來是他啊。
她腦子好疼,無數神經在撕扯,什麼任務欄?什麼走上歧途。
是他。
在那場被她遺忘的禍事中,誤殺了凶.犯,救了她,卻因此被判了十五年?
她卻因為膽小,害怕,不願意面對,徹底忘了個乾乾淨淨。
忘了有個人也因為她走上了一條通向地獄的路。
她被折磨的滿身傷痕,筋疲盡力,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她倏地痛哭出聲,徹底崩潰的撲到了他懷裡。
楊欽緊緊抱住她,一刻也松不了手,他在路邊看到從箱子裡被風吹出來的天藍色的傘時,那種鋪天蓋地的驚懼絕望幾乎將他淹沒。
好在他來的及時,楊欽死死盯著她的身後,那個人逃跑的方向。
身高體型,都像在海邊捅了他一刀的男人,也就是……逃離了港城的老徐。
楊欽心口豁豁的漏風,鑽心的疼,他不敢想,自己來晚了會怎麼樣。
江祁廷開車趕過來時,就看見這一幕,他連帶著人過來,臉色難看的急聲問:「她沒事吧?」
楊欽一下打橫把她抱起來,江祁廷連忙把外套蓋在她身上,從司機手上接過來替她遮去雨雪。
楊欽沒拒絕江祁廷的幫助,上了他的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醫生給神志不清的溫蕖華檢查時,楊欽在外面等著,他掌心攥的特別緊,腰腹間血水已經透過衣服暈染開來。
江祁廷掃了一眼,神色複雜。
眼前這個男人快沒一點人樣了,渾身狼狽不堪,傷口裂開,他卻渾然不覺,只盯著檢查室。
他愛慘了。
江祁廷輕嘆一口氣,似是感慨,又似是放下。
沒一會兒醫生護士走出來,「病人沒事,除了胳膊,還有腿擦傷,其他地方都沒受傷。」
江祁廷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看向楊欽,楊欽面上沒什麼變化,掌心卻慢慢鬆開了,但能看到被他攥出來的血痕。
他只能無奈道:「再替他也檢查一下吧。」
別傷口感染,死在這裡了。
誰知楊欽冷硬開口:「不用。」
他像是還有理智存在,淡淡道:「給我消炎藥和紗布就行了。」
他不想離開她身邊哪怕一分鐘,一秒。
溫蕖華沒受什麼傷,擦了碘伏消毒就可以出院了,江祁廷定了房間,楊欽帶著藥和紗布抱著她回到車上,再到賓館。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給我打電話。」江祁廷沒多留,撂下話就走了。
楊欽只定定盯著在床上陷入夢魘的人,她身上皺巴巴的,全是淋透的雨水,這樣會生病。
他只能解開她的衣服,一點點脫下來,打了熱水用毛巾給她從頭擦到腳,心無雜念又無比認真,每一寸都沒放過。
目光所及看到她胳膊上的擦傷,他眸光一沉,晦暗陰鬱。
最後他把她塞到被窩裡,腰腹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幾乎對他發出了警告。
他干坐了一會兒,才拿起紗布和藥,掀開衣裳,露出撕裂開的傷口,他緊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上藥,胡亂包紮好。
做完這些,他就靜靜盯著她毫無血色的面容。
他想起在心理諮詢室翻到的那些紙,什麼叫場景重現?
他一直搞不明白的,她那些纏身的噩夢,那些她所說的心理疾病,是因為她曾經受過這樣的創傷,還是她能夢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搞不懂,困惑慌張,覺得很多事情脫離掌控。
還有關於她的內心世界,他什麼也不懂。
楊欽疲憊的抬手抵住眉心。
到了半夜,她驚醒,一下坐起身,看見坐在椅子上一直守著她的男人。
「醒了?」他嗓音非常的沙啞。
溫蕖華看見他慢慢抬起來的眉眼,冷硬疲乏,和夢裡如出一轍。
她失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種荒唐感遍布全身,有種被命運捉弄的感覺。
此前遍尋不著,後來無數次抗拒排斥,再後來親密如間的男人,是曾經為了救她手染鮮.血,判刑入獄她卻遺忘的人。
楊欽救了她,她卻給忘了。
這太荒唐了。
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有人救她,從醫院醒來後,日復一日的養傷,一開始還有警察律師來見她,他們問起案發當晚,她一直都很牴觸。
後來父母給她轉到了私人療養院,再也沒人來打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