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到了晨起时分仍未停歇,整个天玄水雾弥漫,如笼轻烟。落霜居的梨花像雪般铺了满地,林清站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拿手去接屋檐上滴落的雨。
“林清师兄,长老请您去议事堂。”
林清转头,发现是云荼长老身边的小童。拜师大典将近,林清也变得忙碌起来,时不时地便要被叫去配合着做些准备,早已习惯,于是应了一声就要跟着走,却见小童又朝另一侧恭谨地行了一礼,道:“玄尘真人。”
林玄尘不知何时出了房门,此刻撑起一把伞走向林清,在他身边站定了,语调低缓轻柔:“下雨了,我送你。”
他于雨中撑着伞、白衣广袖缓步而来的画面像幅水墨画。林清无端有些紧张,无所适从地轻轻眨了下眼,心跳微微加速。
林清求助地看向小童,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显然只管带路不管其他闲事,于是只好对林玄尘道:“好,好吧。”
雨幕如屏障,隔绝外界的声音与光影,小小的油纸伞下自成一方天地。鼻端萦绕着的是独属于林玄尘的清冷淡香,在空气中徐徐弥散。两人挨得极近,走动中时不时就要碰到对方手臂,林清几乎僵成了同手同脚。雨中天气微凉,林清却觉得心头燥热,掌心都出了层薄汗。他低垂着眸子,细数脚下湿润的小径砖石,心中第一百零一次懊悔同意林玄尘送他。
这有什么好送的??区区下雨而已,他是没有淋过雨吗??
沉默间,议事堂已近在眼前,林清停住脚步,抿了抿唇,对林玄尘道:“就,就送到这里吧。”
林玄尘也随着他站定了:“好。”
林清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议事堂内,眼尖的严时渊已经发现了林玄尘,招呼道:“玄尘,你也来了?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林清只得同手同脚地和林玄尘一起进了议事堂。
侍立在严时渊旁边的潘咏思早看到了他们二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林清身旁,悄声问他:“大师兄怎么给你撑伞?”
林清耳根有些发烫:“下雨了,大师兄送我过来。”
潘咏思“啧”了一声,鄙夷道:“你自己不会打伞吗,还让大师兄送?”
林清闻言如遭雷击,呆滞了半晌:他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他自己拿伞不就好了,怎么会用得着林玄尘送!
林清满是羞恼地瞪了潘咏思一眼,甩袖拂开他:“云荼长老在叫我了,没空和你闲聊。”
潘咏思被拂得一脸莫名,搞不懂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云荼叫林清来也没什么大事。掌门的收徒仪式将在明日举行,云荼交代了林清一些仪式流程和注意事项,让他提前做个了解,以免到时出什么岔子。只是她表情凝重,尤其是说到千机老人来观礼时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林清忍不住问道:“云长老,千机老人是谁啊?她为什么要过来看我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