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蟲族信仰的不是綏因也不是克里斯汀, 更不是軍部和議會,而是那一句「榮耀與我們同在」,忠於自己,忠於種族,忠於信仰。
綏因聽著耳邊斷斷續續的匯報,時不時做出一點判斷和回應順便給出些應對方案和調整計劃,但大多時候都是沉默地聽著——精神力高消耗的同時是不能分心的,但綏因十分自信。
三軍駐地,軍蟲們與蒂斯特曼分裂種的軍隊隔著一光年遙遙相望,期間三個躍遷點被重兵把守,什托站在軍艦的最前頭,右手撫摸著左胸前的勳章,低聲吟誦流傳千年的讚詞。
四軍邊境,橫跨兩個星系的戰線上是密密麻麻的戰艦,弗蘭克望著眼前屏幕上蠢蠢欲動的敵對者,沉默地按下耳麥,右手捂住心口的徽章:「上將,聽從指示。」
五軍駐地往外延申四分之一光年,寂靜無聲的太空中到處都是爆破時刺眼的光,急速飛行的飛彈一個個砸在憑空出現的屏障之上,被擋下的瞬間又炸裂開來,默里奇的雙眼裡是嗜血的興奮和對戰鬥的渴望,他打開公共頻道,怒吼一聲:「給老子殺!」
只是這聲音僅在軍艦內跳躍,被禁錮在銅牆鐵壁之內,未曾泄露出去半分。
軍區廣場,薩法爾一邊死死盯著再次變得怪異的赫蒂一邊下令讓私兵限制他的行動,暗地裡低聲咒罵著綏因將他牽扯進來,四周寂靜一片,只能聽見薩法爾接連不斷的詛咒——有時是綏因,有時是赫蒂,更多時候是在毫無邏輯地罵天罵地。
克里斯汀莊園內,柯瑟推開大門,指揮著周圍的助手將戈菲帶到樓頂的修復艙,他緊隨其後,手裡小心翼翼抱著那枚卵,只是在進電梯的時候下意識扭頭看向大門外,直到身後的助手催促他,柯瑟才皺著眉頭踏入電梯間。
事情變化太突然,沒有一點準備空間,直到現在柯瑟都沒有反應過來。
從接到綏因的電話開始直到現在,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柯瑟對於給戈菲做手術的記憶都開始模糊,記不清具體的步驟,反而是塞了滿腦子紅的白的和肌肉的紋理。
他乾嘔了兩聲,瞥了眼正安安靜靜躺在修復艙內的戈菲,又將卵放進手邊準備好的恆溫箱和營養液在,這時候他才抽出空來聯繫綏因。
他很迫切的想知道真相,那個被隱藏起來、卻事關重大的真相。
但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似乎怎麼說都是詞不達意,綏因,綏因的身份、綏因和戈菲……啊,不知道從何問起,或許,他更應該擔心一下自己?
思來想去,柯瑟決定放棄動腦子,胡亂打了幾個字就點擊發送,然後就是長達三分鐘的放空目光,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消息已經無法撤回了。
「艹!」
【柯瑟:你來這個世界一趟就是為了敗壞完自己的名聲然後去死嗎?·v·】
綏因:「……」
這才是真朋友。
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眼皮子有些不舒服、半張臉耷拉下來的尤利塞斯,隨意打了幾個字應付一下柯瑟便將光腦關閉,緊接著就拽著尤利塞斯的腦袋,笑眯眯的挽起袖子,將他的腦袋直挺挺撞在牆面上,濺起一片夾雜著藍色的透明液體。
他十分好心地捂住尤利塞斯的嘴和下巴,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整個腦袋撞碎的同時保留嘴巴——方便他的後續審訊,是的,蒂斯特曼不需要腦子,他們有嘴就能利用語言,沒嘴的話……綏因並不想動用高科技去捕捉空氣中的交流信號。
綏因甩了甩右手,放鬆的五指尖端的液體被甩飛在牆上,他鬆開尤利塞斯的衣領子,任憑對方軟弱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他的嘴唇動了動,但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綏因隨手推了他一把,低聲道:「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
「看來不記得了。」
綏因半蹲著,一隻手再度捂住他的嘴,揪著他的衣領子拽起來狠狠砸在地板上,他長舒一口氣,稍微活動了一下脖子,對著星艦上其他軍蟲伸出手掌心朝上,道:「東西拿來。」
「是!」
一支中型試劑管躺在他的掌心上,試劑管里的液體也散發著淡淡的淺藍色螢光,和星艦外的浩瀚星河有異曲同工之妙,綏因咬開試劑瓶,將液體傾倒在尤利塞斯的脖子上。
液體蔓延,最後從他掌心之下那塊殘缺的皮肉開始修補,星光一點點填滿邊緣再往外擴充,從人中到鼻尖,然後是下眼瞼,最後綏因對上那雙逐漸顯現出來的恐懼的眼,啊,似乎還有淚水。
更多的是憤怒和疑惑。
「想起來了嗎?」
綏因鬆開手,站起身,從軍蟲的手上接過手帕將自己的手指一點點清理乾淨。
雖然他知道這個種族就是一個液體套人殼,但心裡還是十分嫌棄,特別是這個沒腦子的傢伙,一點甜頭就被哄得找不到北,奪了身軀就被控制著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