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不騙你,咱們去的地方有點危險,這個就不引蟲注意了明白嗎?」
「哦。」
意料之中的,極其好哄,就是不知道他的學生和同事知不知道他在家裡是這個磨蟲的模樣,和沒長大一樣。
綏因這邊還在尋找位點,袖子忽然被扯了扯,他從精神域抽身而出,恰好對上戈菲扭捏的臉。
「怎麼了?」
「嗯……什麼時候走?」
「迫不及待了?」
綏因的心難得平靜下來,此刻也是一种放松的狀態,他伸手在戈菲的下巴上撓了撓,眼底透露出不自知的溫柔。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抹溫柔的底色,戈菲並未像往常那樣打掉他的手,而是順著他的手仰頭:「所以我可以帶行李嗎?」
綏因的笑意加深:「不行哦。」
話音剛落,兜帽長袍被他罩在戈菲的身上,他雙手一拉,將其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精緻的下半張臉。
戈菲伸手想要掀開卻被按住了手。
「就這樣,等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就這樣空手去嗎?難道到地方全部現買?」
「嗯,也就去大概一晚上,在那邊待個一天,蟲族的服飾放在那裡不太合適,就這樣,過去帶你買衣服,放心好了。」綏因隨口安慰了幾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下一秒,他的面前憑空出現一個泛著淺淺光圈的洞。
他將戈菲攬在身前,一隻手扶著他的胳膊一隻手擋住他的視線,緩緩推著他前進。
起初戈菲還有些害怕,背後緊緊貼著他的胸口,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接著似乎是感受了令他安心的氛圍,又逐漸放鬆下來,但還是靠著他不挪開。
穿過詭異的空洞,一陣白光閃過,戈菲能感受到睫毛在雄蟲的掌心擦過,溫熱的氣息傳來。忽然,這隻手撤開。
昏暗的五色燈光混雜著一股甜膩的氣味,破舊街道里獨有的、甜得發膩的味道,淺紫色的眼睛裡倒映著眼前的一切——破敗的街區,眼前被幾根黑色的電線一切為二,下半片是閃爍著霓虹燈牌的廢棄建築,跨過橫在半空的電線,天空被染成烏紅色。
光污染十分嚴重——這是戈菲對這個世界的評價。
他捂著鼻子,試圖逃過那膩得發慌戚薇的追捕。
綏因倒是適應良好,這個氣味……嗯,回到了老家,但是戈菲還是不要多聞。
他熟練地改變體型,尾勾消失,帽子被他拉下來,露出一張帶這些邪氣的臉。
綏因取出半張金屬面具遞給他,面具上夾了個同聲翻譯器:「遮一下,就當是戴口罩了。」
「你怎麼不戴?」戈菲乖乖戴好,或許是體驗過於新奇,他伸出食指對著金屬殼子敲了好幾下。
「沒必要,他們認識我。」
綏因牽起他的手,環顧四周,找了條最近的路繞出去。
靴子踩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與積水相撞發出的聲音同街邊的滴水聲融合在一起,這裡不久前下了一場雨,撲面而來的是蕭條和孤獨,整個世界浸泡在水缸中,這種感覺無處不在,睜眼的那一刻便以極快的速度充斥著他的心。
戈菲打量著這裡,他還是想不明白,這裡能給綏因帶來什麼快樂?
幾乎沒有猶豫,他跟上了綏因的步伐。
雨水滴落在鼻尖,綏因抬頭望天,片刻後低下頭的同時戴上了帽子,另一隻手將戈菲往懷裡攬了攬,小聲道:「你能打吧?怕嗎?」
「不清楚對手戰鬥力,但應該也不至於被一擊斃命。」戈菲小聲回答。
「那行,你跟緊我。」
「好。」
從一前一後到逐漸並肩而行,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到了一起,悄無聲息地牽起。
雙方表情十分自然,完全沒覺得什麼不對勁,綏因呈現出半保護的姿態,帶著戈菲來到一個極為破敗的廢墟,轉了半天走到一棟建築面前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門,露出漆黑的甬道。
「跟在我後面。」
話畢便率先走了進去,戈菲只有一雙暴露在空氣中的眼透露出幾分猶豫,但幾乎是沒有多做思考就跟了上去,他相信綏因,就算是想殺他也沒必要拐到這個地方——他自認為他的身份還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這裡對他來說太過陌生,遠比蟲族的黑區要更加破敗,他猜也會更加混亂。
而這條甬道的盡頭又會是什麼呢?
——是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