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蕭朔是對她很有好感,臉皮厚點,淡淡的喜歡也不一定,才對她動手動腳,這層窗戶紙不捅破還好,一旦點明,他會不會得寸進尺?她不能冒險,想了半天只能道:「我是大武的前皇后,是拜過天地祖宗祠堂、有綬有印的,現在被廢,依然是靜妃,不是沒有名分、任人欺凌的棄婦。」
「所以,你心裡還想著他,還想著重歸舊好?」
孟古青一愣,這是怎麼說的?她只是想說,她現在就算不受歡迎了,依然是有名分的,他對她什麼承諾、什麼打算都沒有,就幫了她幾次,一開始來往還不安好心,現在對她感興趣了,就纏著她又摸又親,這根本就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他是怎麼做到老是忽略問題的本質的?
孟古青想不通怎麼跟這個我行我素的陰沉世子解釋這回事,一時卡殼,蕭朔卻誤會她的沉思了,冷笑一聲,寂靜的夜裡,他的聲音格外狠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雖然有點麻煩,但肯定
比你們那個沒用的皇叔找的人靠譜,不行我再親自出馬,不過是做回老本行。」
跟他認識以來,從他字裡行間的意思,孟古青就猜到這人從小就是在市井混的,似乎還秘密跟人學過武藝,其實她推測出來的遠遠只是皮毛而已。蕭朔從五歲的時候離開錦繡叢中,到了另一個看似富貴實則同樣暗潮洶湧的地方,以養病為由在外面住到十二歲,意外落入殺手組織手裡,被迫加入訓練,期間這七年他沒有一日是輕鬆的,被嚴苛的組織盯著習武,一天七個時辰從不間斷,在組織里從一開始毫無分量的炮灰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挑戰上去,成為第三等的賞金獵人。
那個時候,他擁有兩個身份,明處是扶蘭國皇后所生的五皇子,暗地裡是組織里『玄』字牌殺手,本以為會在這兩種身份切換中等到回去真正家園的一天,結果扶蘭國被武朝攝政王收服,送質子上京,他又被送到武朝。當時誰也顧不得理他,讓他騰出手來從『玄』字牌一路殺到『天』字號,徹底將組織收為己用,後面幾年,幾乎都是過著暗無天日的獵殺生活。
在十五歲這一年,『老家』終於想起他來,秘密送了幾個文縐縐的老師來,要將他培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天潢貴胄,他這才從暗處慢慢走到明處生活,同時潛進武朝後宮文瀾閣,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現在已經凌駕在組織之上,殺手組織也被他變成自己的暗網,很少接那些殺人越貨的任務,不過嘛,偶爾殺個把人也不是不行,就算是趙東臨這個皇帝,任務艱巨些,後續麻煩些,大不了多隱蔽幾年避風頭,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孟古青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他殺人,可這人身上那尖銳陰森的氣質就能看出他不是個好人了,她的直覺也早告訴她,這人殺人如麻不是說著玩的,她生怕他打定主意要去殺趙東臨,一反常態一把抱住他不讓走,「不行。」
「你捨不得?」他眼裡流轉的陰森更甚,欲除之而後快的心情達到頂峰,看人死了,她還怎麼去。
「不是捨不得。」孟古青這下也看出來了,這人喜不喜歡她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真是強,勉強冷靜道:「是沒必要,我現在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就算我還是靜妃,他也不會再找我,我自認跟他互不相欠。可如果你去傷害了他,或者導致他死亡,我就欠他一條命,這輩子都不會安心,就要永遠留在京城守寡了,我不要留在這裡。你別去,行嗎?」
這就是處於弱勢的悲哀,明明她是占理的那一方,鬧來鬧去,反而是她在求人,不過好在一點,她跟世子之間沒有那麼多利益糾葛,他們面對的就是單純的對方而已。她只要把他勸住了,他也沒有非殺趙東臨不可的理由,他這個性子,她已經可以預感到往後的交往中得被拿捏成什麼樣了,所以說她倒霉啊,怎麼就招惹上這麼個狠角呢?
本來趙東臨廢后的態度就讓她預感自己想回家,不大好弄,又來個霸道狠辣的蕭朔攪在裡面,關鍵本事還高強,孟古青頓覺前途黑暗,一日裡也沒心情像採薇跟扶桑那樣將禁苑住的這一處院子好好打理。不清楚扶桑是怎麼跟採薇說的,那丫頭雖然對蕭世子很好奇,但沒有在孟古青跟前提過,其實採薇看清了孟古青跟扶桑都忽略的一點,蕭世子是扶蘭國的質子,扶蘭國可是武朝的附屬國,皇上怎麼可能願意將娘娘指婚過去?娘娘跟蕭世子之間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她不但不支持娘娘跟世子來往,其實還想勸一勸娘娘離他遠點,可她又很怕世子那陰晴不定的樣子,在她們院子裡神出鬼沒的,她怕自己說他『壞話』被聽到,豈不是小命不保?所以決定什麼都不說,反正娘娘比她聰明多了,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她也是搬到禁苑來才發現,原來娘娘早就有被廢的準備了,就她凡事只看表面,一點覺悟都沒有,虧她還那麼相信皇上珍愛娘娘,不會稱後宮那些女人的心,結果呢?事實證明,她就是最好騙的,娘娘又勸她說,高昌王這麼多年忠心耿耿,她身為高昌郡主,又是太后的侄女,就算被廢,也能過得好,如今比當皇后自由多了,說不定哪一日運氣爆棚,有回去高昌的機會也說不定。
採薇本來就凡事向好的方向想,懷著這樣的希望,日子別提過的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