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誠長公主是小皇帝的一個姑姑,跟先帝一母同胞,早些年也嫁過人,後來丈夫一家為先帝征戰而死,公主無心改嫁,反而拿起刀槍為先帝征戰四方,立下不少功勞,先帝給她封了個將軍。大武建國後,公主也不肯再婚,現在年過五十,很是逍遙。
若是徐嬙一開始就提出長公主,孟古青或許就信了,如今看來,這分明是託詞。對許徐嬙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不是皇上也有幾分信的,可惜徐嬙不肯說。
徐嬙倒不是不肯說,而是不好說,一旦說出來,不但將她自己毀了,還會連累她竭力想要保護的那個人,那個人是她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哪怕人家中心沒有她,也嚴詞拒絕她的表白,就算是她懦弱吧,她還是放不下。
本來以為這一生再沒有指望,就這樣聽從家裡的安排進宮吧,幫助堂姐固寵,幫徐家蒸蒸日上,這本來就是身為徐家人應有的責任,可是老天不放過她,一切又峰迴路轉,皇上根本不要她,——幸好皇上不要她,天知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有多高興,隨之而來的卻是苦澀。她想回家,就算不能跟那個人在一起,還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只要偶爾看見對方便心滿意足了,哪怕那個人最終會成親,哪怕她會心疼的死掉。
一想到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最後會跟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她現在就難受的呼吸不過來了。徐嬙糾結又痛苦,一時想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一時又懷抱著渺茫的希望幻想,在這宮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如果跟堂姐說,家裡就會知道,她就會給那個人帶去沒頂之災,她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開口的,結果皇后娘娘太有心了,第二日便開門見山來問她,「是譚瑛吧?」
「娘娘怎麼……?」孟古青其實還有點不確定,這還是昨兒托人去徐府打聽到的,畢竟一個大家族的女子,除了家裡的人,能接觸的外男實在有限,她鎖定了範圍,又鎖定了徐嬙父兄的好友,再按照徐嬙這樣一位大家閨秀的眼光,其實很好找。
結合徐嬙慌亂中哀傷的語氣,剩下的幾分不確定也盡散了,將徐嬙拉起來,一起坐到矮榻前,無奈道:「我不是說了嗎?這個事情總要你自己願意我才能幫忙,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中意誰呢?萬一隨手給你指一個,你下半輩子找誰哭去?」
「娘娘不會的。」徐嬙破涕而笑,很快又哀愁下來。
她能感覺到,皇后娘娘其實很好,就說上一次堂姐摔倒,皇后娘娘還勸以孩子為重呢,她冷眼看這麼久,蒹葭宮的吃用從來不曾短過,堂姐懷孕之初總往蒹葭宮跑的那些宮嬪,後來也被勒令不得隨便去打擾,——聽說是太后娘娘不准宮嬪們去擾了貴妃養胎,可太后早不管事,宮裡實際的管理人到底是皇后,若皇后稍微有那麼點陰奉陽違,就夠堂姐受的,——她從小生活在深門大戶,家中妻妾、姊妹成群,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徐嬙嘆口氣,也罷,事情已經被皇后娘娘悉知,是福是禍結局已定,她既然還是放不下,也該再努力一把才不算辜負自己。
孟古青這才從徐嬙的自述中知道,譚瑛乃是她爹徐三老爺的養子,很小的年紀就在她家去了,他們兩個也算青梅竹馬。
譚瑛為人穩重沉斂,讀書不怎麼行,卻有一身的好功夫,她從明白自己的心意開始,便慢慢用自己的方式接近他,表達愛意了,可令她苦惱痛苦的是,譚瑛毫無回應不說,這兩年還漸漸疏遠她了,直到這次進宮,她鼓起勇氣去問他要一個答案,得到的卻是他對她毫無非分之想,還反過來勸她不要胡思亂想,以後他會在宮外遙祝她過得幸福。
回憶至此,徐嬙再一次想起被心上人拒絕的難過,「他都那樣說了,我怎麼還好意思出現在他面前呢?可除了他,我誰都不想要,我寧願一個人過一輩子。」
真難得,徐嬙才十五歲,就這麼勇敢,一點不像南人家養出來的女孩子,倒有點像東胡姑娘,孟古青這個旁觀者聽出了點名堂,「你那位譚大哥,今年貴庚?」
「娘娘,人家才二十歲。」怎麼就貴庚了?徐嬙哭笑不得。
「那他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