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不是也覺得委屈,有什麼不滿,其實可以說出來。大可不必在後面如此牢騷抱怨。」
孟古青微愣,一時意興闌珊。
真是沒有意思,她自問已經盡力事事周到,處處周全,就怕得罪他分毫,到頭來卻是毫無徵兆的發難。孟古青微微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裡眸光晶亮,表情格外冷淡疏離,微微屈膝,「臣妾不委屈。鳳儀宮簡陋,恐怕皇上待著不習慣,臣妾斗膽就不請皇上進去了,皇上想去哪個宮,我馬上命人點燈備轎送皇上去。」
她竟然明目張胆下逐客令?貴為皇帝,這樣的待遇少有,趙東臨一時懵圈又無措,那口憋了半天的氣一下就泄了,沉默地立在當地,眼見皇后當真不理他,轉身自顧自上了階梯。他慢了幾息,長腿一邁,跟了進去。
最開始將她安排在鳳儀宮,只是覺得距離夠遠,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觀察這個地方,殿裡的擺設不同於其他宮殿富麗堂皇,偏向於舒服自在,角落裡人高的美人燈安靜旋轉,靠窗的矮榻靠背長枕齊全,桌上攤開看了一半的書,筆墨也隨意放著,一看便是皇后常靠常坐的地方。
他走了這一大圈,正想歇歇,也不客氣,走到皇后剛剛賞月的地方坐下。這個角度,窗外一輪圓月掛在琉璃飛檐下,夜風習習吹拂著枯敗的柳枝,甜甜的梨香順著窗戶縫隙飄進來,他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來找茬兒的,只是心緒實在不佳,不知該找誰談心,又剛剛從蒹葭宮生著氣出來,幾乎無處可去,想到上一次送皇后回鳳儀宮,他怕她挽留著急離去,走到拐角時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哪還有人。
當時就想,這樁婚事,或許並非他一人不願意,這樣的皇后,總不會像宮裡其他人一見他便撲上來喋喋不休個沒完。心裡雖還存著芥蒂疙瘩,在御花園溜達了兩圈,不想回皇極殿,竟然就這麼轉到鳳儀宮來了。
趙東臨想著自己的心事,回過頭來便發現燭火更亮了些,他的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深色的披風,看樣式尺寸應該是皇后的,身上浸染的寒意歷時便消散不少,幾個小宮娥有條不紊地上茶上點心,送衣裳送鞋襪。馮天保抱著他還沒批完的奏章立在廳堂邊。身邊人來來去去,獨不見皇后,正要開口詢問,門口纖細的黑影一閃,帘子掀起,皇后端著托盤出現,整個內室好像一下就被她襯托地亮堂了些。
趙東臨盯著孟古青,就見她緩步走到自己跟前,撲面而來一陣暖香,聽她道:「這是剛熬好的秋梨膏,皇上嗓子不舒服,喝一碗舒緩舒緩吧。」
他一到秋季,氣候落差太大便喉干發癢的小毛病好些年了,剛剛進門只咳了兩聲,她就注意到了,這個皇后,倒也不像他想像的那麼討厭。
趙東臨接過膏水一飲而盡,隨手翻開皇后正在看的捲軸,竟然是前燕史書,稍稍詫異。東胡貴族最看不起南人的東西了,連他母后那樣通達的人也對南人的教化不以為意,可他從小身邊從乳母到伴讀便不少南人,潛移默化,南人在他心目中跟東胡人沒什麼區別,也偏愛南人崇尚的儒家文化,在朝堂上對東胡跟南人官員一視同仁,思及此,剛剛在蒹葭宮發生的事情不免又浮上心頭。
剛開始他還不明白婉兒為什麼鄭重介紹她的堂妹,只以為她是想讓自己多看顧一點她的至親血脈,直到徐嬙羞答答表示想獻舞,而婉兒卻跟楊夫人藉口更衣而離開,婉兒看向他那哀戚委屈的表情,他才隱約明白了點什麼。
說是明白了可又不明白,徐婉自小跟他一起長大,他們都曾目睹過後宮爭風吃醋的厲害,好幾次連年幼的他們也被捲入其中,她明知道他對於感情的期許,也曾經彼此互許真心,她為什麼還要將別人往他面前推,在她眼裡,他難道是他們徐家往上爬的工具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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