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南说话间身形晃荡了两下,干脆将值符当拐杖拄着身子。
值符剑破煞除邪无数,又在历代祖先手中饱尝鲜血,煞气缠身,非常人所能御用,他方才以先天之炁敲动剑身,每响一次他神魂都被煞气冲撞一次,让他本就虚有其表的身子更虚了几分,如果宴之山真要跟他动手他肯定打不过,但他必须得阻止宴之山追过去,这是他答应韩重的。
宴之山脸色难看,“……你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周砚南,你身为择天府天师一脉,居然做出这种危害社会的事,你是不是疯了?!”
“危害社会不至于,只是为了救人罢了。”
“救人?”
宴之山怒极反笑,“你确定救活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吗?还是像你眼前这个失去理智、滥杀无辜的煞物?!”
“他不会滥杀无辜,他是将天下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周公命。”
“那是他生前,现在他已经成煞——”
“他知道。”
宴之山一滞,“什么?”
“我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成煞,他是自愿成煞的。”周砚南静静望着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青白煞物,脑海中浮现曾经存在于他眉心的那段神识回忆。
“他只是想在死后帮自己的好友最后一次。”
……
昏暗的墓室里,姜无呆呆站在那里被遮着双眼搂进身后人的怀里,听着耳边熟悉而柔和的声音,“是我,我都记起来了。”
“……什么时候?”
“清水湾那次,我回来后开始做梦,梦里都是当年的事,冷宫、母妃、废太子、先帝,还有你跟我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断断续续,并不清晰,直到进山的前一天才都想起来。”
韩重轻笑了声,“明明在梦里还那么不真实,一醒来就都觉得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事了,像是睡了很久,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不过还好,梦里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耳边的声音静止下来,姜无紧紧握着手,说道,“不要骗我。”
身后的人搂紧了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却柔和得不可思议,“你总执着于飞升,但你有没有想过司命一族从未有人成功飞升,历代司命师都去了哪里。”
姜无怔在那里,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司命一族并非血缘相传,每个司命族人都需要被上一任司命师找到并教养,才能成为司命师,但他师父从来没告诉过他,过去的每一代司命族人都去了哪里。
他师父好像也是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姜无本以为他只是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去山下游玩,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但直到他整整一年都没有再回来后,他才隐隐意识到他师父可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