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沒見,厲曜瘦了一圈,身上的軍裝看起來愈發挺括,他摘下帽子夾在臂彎,沖梁寰挑眉一笑:「怎麼,認不出你老公了?」
「瘦了。」梁寰屈指摸了摸他的臉,順勢將手掌扣在了他的後頸上,還不等他用力,厲曜就張開胳膊結結實實地抱住了他。
「操,想死我了。」厲曜將頭埋在他頸窩狠狠吸了一口。
梁寰被他緊緊抱著,懸在空中的手還沒來得及落回實處,現在這情形和之前厲曜昏迷不醒時似乎又有些不同,他一時難以分辨這些複雜洶湧的情緒,但最後還是順從本心,抬手將人抱進了懷中。
他聽見了兩個人緊貼的心跳聲:「天天全息通訊,有這麼想?」
「看得見摸不著,公共基站通訊的時間又那麼短,你說呢?」厲曜往他側頸上狠狠親了一口,「每次通訊都恨不得把你從全息圖像里摳出來。」
新紀元人類表達愛意的方式總是直白又粗暴,而厲曜是其中翹楚,一路上想到的情況和腹稿毫無用武之地,半年未見,他想像中的猜忌和疏離並未出現,反而因為這麼長時間的分離,他連談公事的欲望都沒有。
不過人類的欲望都是此消彼長,無心談公務的兩人很快就親得難分難捨,停泊的飛船下,冷卻過後的外殼泛著刺骨的寒意,又被皮膚中滲透出的熱意驅散,襯衣外的黑色失重固定帶被扯下,又被皮鞋和軍靴踩過,腰後的槍枝被隨意扔到一旁,黑龍的鱗片在白色的布料里若隱若現。
厲曜罵了一聲,將頭抵在梁寰的肩膀上,手緊緊扣住他的手腕:「你是真不講究啊,剛才看著那麼冷靜。」
「朕一直都很冷靜。」梁寰同他耳鬢廝磨,吻過他的耳朵和側頸,又回到了他的唇間撬開齒關,再次吻了上去。
厲曜靠在飛船不知道哪處的外殼上,險些沒站穩,他毫不懷疑梁寰這力道能把他嵌進金屬殼裡,他用力地抓住了梁寰的胳膊,將人擁向自己,恨不得兩個人一起精神源爆炸融化在這裡。
……
不過兩個人到底保留了一絲理智,沒幕天席地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自動駕駛的懸浮車平穩前行,梁寰將襯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個,轉頭看了一眼厲曜:「衣服穿好。」
「扣子都不知道崩哪兒去了,又沒其他人。」厲曜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鄧蒙呢?」
「他一向有眼色。」梁寰將人薅過來,將還能扣上的扣子給人系好。
「嘖,鄧蒙跟著你實在太不容易了。」厲曜樂得直笑,被梁寰抓了抓凌亂的頭髮,他湊上去咬了人一口。
「你那兩個隊員還沒進行重力適應訓練。」梁寰將檢測手環給他戴上。
「一個老婆要生了,另一個父親去世,來不及。」厲曜同他十指緊扣,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兒,到地方叫我。」
梁寰另一隻手托住他的臉,讓人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我還以為你起碼會帶銀鞍組來。」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樣他們蹭飛行機甲回家還能快點兒。」
「昨天考慮過。」梁寰摸了摸他的臉。
「呵,那怎麼突然改主意了?」厲曜閉著眼睛笑出了聲。
快速秘密返程註定帶不了太多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政變機會,他們都明白,厲曜這次返程實際上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次交易——梁寰留陳安一命,厲曜回來先遣隊由梁寰的人接手,被陳安出現打破的勢力局面重新恢復平衡,甜言蜜語掩飾了殘酷的政治博弈,只是兩個人誰都不想拿到明面上說。
厲曜當然相信梁寰不會要自己的命,但他對這個封建帝王十分了解,趁著他秘密返程將他軟禁起來絕對是這傢伙能做出來的事情,梁寰借陳安逼他回來要先遣隊,他要保陳安藉機鞏固手下的勢力……
明明彼此都算計得絲毫不差,可偏偏一個只帶了倆無關緊要的隊員,一個只帶了自己的秘書,意料之中的刀光劍影全都沒有發生。
「朕昨晚做了個夢。」梁寰微微偏頭,將頭靠在了他的腦袋上,「你猜朕夢到了什麼?」
「夢到和我大戰三百回合金槍不倒?」厲曜震驚地猜測。
梁寰輕笑了一聲:「能輕鬆做到的事情不需要做夢。」
「操。」厲曜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腹下,「真不要臉。」
梁寰抓住他放肆的爪子,不緊不慢道:「朕夢見你帶著先遣隊成功進入新路線,朕帶領主艦隊與你匯合,結果發生了意外,你帶著先遣隊消失在了黑洞中,朕駕駛著潛龍拼了命想要救你,可還是沒能抓住你。」
厲曜握著他的手一緊。
「你背後是一大片很漂亮的玫瑰星雲,你就那麼平靜地望著朕,讓朕好好活下去,重新當個好皇帝。」梁寰閉上了眼睛,「那時候朕突然想起來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想的從來都不是怎麼做皇帝,怎麼收攏權力……我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睜開眼,吃口我給你做的大肘子。」
厲曜失笑:「這麼樸素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