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記得把管理處打掃一遍。」梁寰笑了笑,將它放到了地上。
金寶開心道:「主人再見,裴仲先生再見。」
然後飛速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你沒有必要再來了。」裴仲說,「我不會透露任何消息。」
「你誤會了。」梁寰笑了笑,將一枚晶片放在了桌子上,「當初我留著你,一來是懷疑你和黑市污染源投放有關係,二來是想查你上面的那位『先生』,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你走吧。」
裴仲愣住:「你肯放我走?」
梁寰將晶片推給了他:「我從來不做強求的買賣。」
裴仲沉默了幾秒,拿起了那枚晶片,看了梁寰一眼,起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鄧蒙守在門外,見梁寰出來,忍不住問:「梁哥,要不要派兩個人跟著他?」
「不用。」梁寰道。
鄧蒙有些不解,他早就深刻認識到他梁哥的愛才之心,將裴仲這種體能精神力都是3S的天才放走,就算是殘廢的天才,對梁寰來說也是拿刀子割肉。
梁寰卻沒有和他解釋的意思。
軍部的任務通常都有時限,裴仲在黑市平安無事地待了這麼久,就算回去也不會那麼順利。
他對鄧蒙道:「讓巡邏隊這段時間盯緊一點,如果有傭兵鬧事,不要手軟。」
「好。」鄧蒙將手裡的文件遞給他,「梁哥,地下實驗室那邊一切正常,就是暮泊一直想要見你。」
梁寰接過文件,頭也不回地上樓:「就說我沒空。」
鄧蒙忍不住嘆了口氣,厲曜這麼一走,整個家果然就支離破碎了,事業有成和幸福美滿的家庭真的不能共存嗎?
東三區的行政庭位於三區的東面,金碧輝煌的大廈從外表看起來和凱昂撒會所有些神似,不同的是裡面的工作人員沒有那麼兢兢業業,庚磷身為三區行政庭的第一秘書,由於凌鋯常年不在,三區絕大多數瑣碎的工作都是他代勞的。
庚磷是個樣貌嚴謹的中年男人,比起凌鋯看起來油光水滑,他更像一區之長,他和凌鋯一起出門經常被認錯,因而凌鋯看他也不順眼,經常刁難,他在行政庭幹活最多拿工資最少,但為了養活一家老小,他也不得不忍耐下來。
但沒想到凌鋯突然死了。
這下可好,各區的慰問通訊、軍部的問責文件、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堵門記者……庚磷本來就繁重的工作更是雪上加霜,每每加班到深夜,他目光滄桑地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都想直接從窗戶里跳出去一了百了。
自從凌鋯死後,他無比期盼著軍部能調撥一名新的區長,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遞交辭呈,但隨著時間漸漸推移,新任區長沒有調來,反而等來了軍部的調查員。
經過幾輪審訊,庚磷更加精疲力竭。
就像現在,他坐在被虛擬文件湮沒的辦公桌後,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嶄新的任職令,生鏽的腦子咔嚓咔嚓轉了好幾下才終於活泛了起來。他乾燥的嘴唇動了動,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廖杬,梁寰……任職開放令部?」
面前的兩個年輕人看上去脾氣都非常好,前面一個年紀三十五六歲,斯文端正,旁邊那位年紀更小,也就二十出頭,俊得更是不像話,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開放令部的工作最複雜,我找找。」他耷拉下眼皮,將那張任職令撥到了旁邊,從抽屜里的一大堆印章里找出了一個盒子,推開了旁邊摞在一起的文件,有氣無力道,「去吧,自己找個辦公室掛上牌子就行。」
梁寰打開盒子,裡面的印章上沾滿了印泥,手柄上都是機器手指留下的刮痕。
「就這樣?」廖杬不可置信地看著庚磷,「任職令不用再檢查一下嗎?」
「不用。」庚磷將那張任職令胡亂扔進了旁邊的虛擬文件里,「軍部派來的人最讓人放心了,去吧,去吧。」
廖杬簡直無法接受,他一拍桌子:「你們行政庭搞什麼鬼?入職手續都這麼潦草,你不是凌鋯的第一秘書嗎,為什麼這麼不負責任!」
這和他以為的行政庭簡直天差地別。
庚磷在一堆文件里淡定道:「廖部長,冷靜一點,快去工作吧。」
梁寰笑著攔住了要爆炸的廖杬,笑道:「庚秘書,我們剛來,對三區行政庭也不熟悉,方便帶著我們去看一看嗎?」
他態度溫和又客氣,庚磷抬起眼來和他對視兩秒,幽幽地嘆了口氣,從那張破舊的椅子裡站起身來:「跟我來吧。」
從外面看起來金碧輝煌的大樓,裡面卻截然相反。
樓里大部分的辦公室都是廢棄的,辦公桌和椅子上都落了層厚厚的灰塵,牆面和天花板因為無人活動變得斑駁老舊,行政輔助機器人和印表機外置晶片機隨意堆在角落裡無人問津,唯一嶄新的是頭頂上燈,即便大白天也亮著,將破敗的辦公室映照得輝煌明亮。
「白天開什麼燈?」廖杬被灰塵嗆了一口,試圖抬手扇走那股霉味。
「凌長官遇刺前剛下令讓換的,要一直開著,不然行政庭的供電量用不完。」庚磷帶著他們出去,「三區行政庭大樓一共十八層,原本一共十八個部門,但凌長官認為這麼多部門沒多少用,就砍掉了八個,後來發不出工資,就又砍掉了六個,現在整座大樓就只剩一三五七這四個部門了,加上我一共八十個人,除了七層的稅收部還在正常運行直接受凌長官管理,其他部門的工作都會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