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幾分鐘不在,你就打算找別的男人?」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厲曜猛地轉頭看向旁邊的巷子。
皮鞋踩過滿是青苔的水窪,穿著白襯衣的男人從陰影里緩步走了出來,他手臂上搭著件破損的西裝外套,凌亂的頭髮上還落了點玻璃碎片,旁邊短路的招牌彩燈將那張清冷的臉映照得有些模糊,慣常溫和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森然和不悅。
厲曜的表情仿佛見了鬼。
梁寰拍了拍領子上的灰塵,抬眼掃過他手臂上的口紅印,不急不緩道:「朕說過,你跑不了。」
厲曜不可置信:「你怎麼追上來的?」
「朕自然有朕的辦法。」梁寰走到了他面前,微微笑道,「你還要跑嗎,厲曜?」
厲曜盯著他,眉頭越擰越深:「操,你是不是長高了?」
「……」梁寰險些被他帶偏,「跟朕回去。」
厲曜掉下來的時候被摔了兩下,現在後背還疼著,他抬手扶住了梁寰的肩膀,懶聲道:「先停戰,我歇會兒。」
他也不管梁寰,直接坐在了旁邊的路沿石上,弓著背咳嗽了起來。
梁寰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厲曜上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作戰背心,前胸和腹部的布料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爛了,麥色的皮膚上不是血痕就是擦傷,褲子上不知道從哪裡蹭到的牆灰,看上去斑駁凌亂。
他就這麼姿態放鬆地岔開著腿,胳膊搭在膝蓋上,垂著腦袋咳嗽,後頸上的龍紋若隱若現,因為咳得厲害,後頸和耳朵的皮膚都隱隱泛出了紅。
梁寰扔給了他一小瓶營養劑。
厲曜拿起來稀奇地看了兩眼:「你還隨身帶著這玩意兒?」
「以防萬一。」梁寰道,「你每次開懸浮車都會有很強的反應。」
「……」厲曜晃了晃瓶子,「加東西沒?」
「沒有。」梁寰聲音微冷。
厲曜兩口灌完,順手將瓶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機器人里。
梁寰見他一時半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看了一眼旁邊的椅子,抬腳坐過去剛要做,厲曜忽然用力地咳嗽了一聲。
梁寰垂眸看向他。
「這兒是紅燈區,那邊的垃圾桶都比路邊的椅子乾淨。」厲曜咳得聲音有些啞,深深地嘆了口氣,「祖宗,你都追到這兒了,要不別追了?」
「你來這種煙花柳巷做什麼?」梁寰看了眼他胳膊上的口紅,挑眉道,「會情人?所以急著和朕離婚?」
「嘖。」厲曜瞥見了胳膊上沾的口紅,使勁搓了搓,惡狠狠道,「沒錯,我的小情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你最好趕緊夾著尾巴跑,不然他們撓死你。」
梁寰將外套扔到他腦袋上。
厲曜迅速地拽下來,弓起腰背看向他,那是個十分警惕隨時準備攻擊的姿勢,但他眼裡卻並沒有多少攻擊的意圖。
特別是在看清梁寰小臂上滿是血的襯衣袖子之後。
「這兒怎麼了?」厲曜指了指他的胳膊。
「跳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梁寰坐在了他身邊。
厲曜下意識僵了僵,梁寰就將那條滿是血的胳膊遞了過去:「手腕好像脫臼了。」
厲曜木著臉道:「脫臼就脫臼,遞給我幹嘛?」
梁寰淡定道:「如果不是為了出來追你,朕現在應該坐在辦公室里舒服地看文件,給朕接上。」
「呵。」厲曜冷笑了一聲,攥住梁寰手腕準備直接給他掰折,誰知道下一秒,梁寰的手環就變成了鎖扣,緊緊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的鏈子就纏在梁寰活動自如的手上。
「兵不厭詐。」梁寰拽了拽鎖鏈,滿意地看著厲曜的胳膊隨著自己的力道動了動,「你的小情人們在哪裡?朕可以一個個殺給你看,直到你願意跟朕回去。」
「你有病吧。」厲曜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陰招。
梁寰笑眯眯地看著他。
厲曜晃了晃手腕:「你到底怎麼找到我的?」
梁寰道:「不可說。」
厲曜起身就走,梁寰也不硬攔,在後面鬆鬆地拽著那條鏈子,旁邊的窗戶格中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邀請聲,路邊的行人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