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黑市A線任務中止,1號申請撤離。」他低頭,和死不瞑目的虞萬垚對上了視線,在聽到對面的回答時,神色依舊毫無波瀾,「是,1號會繼續潛伏黑市。」
通訊終於停止。
裴仲動了動自己的機械手臂,伸手合上了虞萬垚的雙眼。
他站起身來,旁邊的保鏢從昏迷中轉醒:「少爺,是梁——呃!」
他話未說完,眉心就被一枚子彈貫穿,身後的白牆炸開了一朵血花。
沉悶又壓抑的槍聲在奢華的房間裡接二連三地響起,昏迷過去的保鏢們陪伴著主人一起陷入了安眠。
裴仲走到了門口,關上了大廳里璀璨的燈光,回頭看了虞萬垚最後一眼,從來都平靜死板的聲音裡帶上了絲難得的溫柔:「晚安,父親。」
——
整個黑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下八層的早就受夠了資源缺乏暗無天日的生活,何況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凌璇的反抗令一發布,他們紛紛抄起了武器衝出了家門,只可惜他們的攻擊不分敵我,不管往日無怨還是近日有仇的統統都要幹掉,大有一種全部都要拖著陪老子下地獄的癲狂,紛紛殺紅了眼,沒過多久,局面就已經不是凌璇能控制得住的了,連她的護衛隊都死了大半。
而上七層的情況則更加糟糕。虞萬垚死亡的消息像插了翅膀飛快地散播了出去,他手下的人群龍無首,要麼潰散逃離要麼趁機爭鬥,之前上七層的「體面人」沒了虞萬垚的庇護,轉眼就變成了被洗劫的對象,而黑市的身份又不允許他們逃往別處,只好重金請求新的庇護,哪怕明知道不靠譜。
高高在上者變成了待宰的肥羊,飽受壓迫者淪為了殺戮的機器,混亂之下,毫無秩序,這註定是黑市最為黑暗的一天。
人們尖叫著四散奔逃,梁寰穿著染血的風衣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心情愉悅而輕鬆,直到他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靴子,才停下了腳步。
厲曜背著把狙擊槍,站在人流中和他對上了視線。
街道混亂無序,人聲嘈雜鼎沸。
梁寰拿出了口袋裡的玫瑰,折斷過長帶著刺的花枝,別在了傭兵前胸的身份銘牌上。
「你的槍打得和這朵玫瑰一樣漂亮。」梁寰毫不吝嗇地讚美他,「朕很喜歡。」
厲曜掃了一眼他臉上的傷口,直接無視他的鬼話:「下一項任務是什麼?」
「虞萬垚被婁滁刺殺,我身為這位虞先生親自指派的管理員,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梁寰笑道,「當然是嚴懲兇手,給虞先生一個交代。」
「……」厲曜嘆為觀止。
一切都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婁滁剛艱難地睜開眼睛,就被人塞了把光狙在手裡,他那半邊腦袋還沒轉過彎來,就被一道震驚又痛心的聲音鎮住:「婁滁,竟然是你?」
「啊?」婁滁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梁寰和他身後的凌璇以及虞萬垚的幾個得力屬下,「什、什麼是我?」
凌璇嘆了口氣。
婁滁頓時慌了神:「不是我,我、我只是想出來透口氣,老師,我絕對沒有要背叛你,是梁寰突然出現,不對,是入口那裡突然打了起來,他們都打我——」
「夠了,你還敢狡辯!」鄧蒙冷聲道,「你逃出下八層擅作主張,刺殺了虞先生,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怎麼解釋?」
婁滁震驚道:「我殺了虞萬垚?」
「除了你還有誰?」虞萬垚手下一個小弟咬牙切齒道,「婁滁,你真是忘恩負義!」
這幾個人都算是虞萬垚手底下靠譜些的,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做鳥獸散,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來尋找兇手,梁寰帶著他們回到案發現場,結果發現被他打昏的保鏢竟然全都被人槍殺,不過這也不影響他的計劃,他帶著人逐步推理,很快就鎖定了「嫌疑人」的「藏身地」。
「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殺虞萬垚,我是想弄死他,但是……」婁滁簡直有嘴說不清,他求助地看向凌璇,「老師,老師你告訴他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沒有您的命令,我怎麼可能會殺虞萬垚?」
「你的意思是凌女士指使的你?」梁寰問。
凌璇微微皺眉。
婁滁激動道:「你胡說八道,老子就該一槍崩了你——啊!」
盧飈和鄧蒙直接將人按在了地上,鄧蒙還狠狠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