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勉安静地思索着,有左家在,憬琛应该不会有事,至于白鸣岐,朝廷还要用他威胁白家军,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之虞。
营帐外传来喧闹声,是白檀的声音:“我偏要闯回上京,我势必会救出大哥!”
“大小姐!”
“大小姐,您别急…”
白征安虎着一张脸,走出营帐,训斥白檀:“够了!”
白檀眸中带泪,倔强地反驳:“可是大哥怎么办?父亲就不管大哥了吗?”
“你二哥尚且没那个能耐,你在这儿逞什么能。”白征安冷静地反问。
白檀擦了把眼泪,认真道:“爹爹,你相信我,若论武功,我不输二哥,而且我在江湖上还有些朋友,他们与我里应外合…”
“行了,你不必说了。”白征安皱眉打断白檀。
白檀怒不可遏:“你…”
话音未落,白征安一掌落在白檀的后颈,白檀晕倒在白征安身前,白征安抱起女儿,他认真地注视了女儿片刻,这才抱着白檀走到喻勉床边,将白檀放到了喻勉身边。
“行之,我已安顿好马车,你与阿檀先回琅琊…”白征安和声道。
喻勉眸色漆黑,他直接道:“我不回去。”
白征安没多少耐心了,他道:“听话。”
喻勉别开脸:“我会找人护送阿檀去琅琊。”
白征安蓦地怒了:“你留下有什么用?”
“替你冲锋陷阵。”喻勉平静地说。
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白征安重重地叹息出声,他眼神寥落地看向帐外,怅然道:“阿勉,这天下经不起折腾了。”
外敌未平,内乱又起。
喻勉倔强道:“这不是我们的错。”
白征安粗糙的大手拂过喻勉的头,无奈道:“可牵连到了百姓。”
喻勉:“这不是我们的错…”他皱眉低吼出声,想要急切地寻找一个答案:“我不明白,师父…明明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对上少年倔强又委屈的眼神,白征安无声地勾勒下唇角,他毫不留情地劈在喻勉颈侧,“睡吧。”
睡梦中,喻勉的意识处于虚无之中,他看到白鸣岐为了不让父亲为难,选择在狱中自戕。
他看到白征安为了保下白家军,让副将砍下自己的头颅去向朝廷交差。
他看到白家军满心悲愤,誓死抵抗,最终在箭雨中全军覆没。
他看到白檀被抓去大牢折磨致死。
他看到左明非被左家囚禁在深院之中,非死而不能出。
“哈哈哈哈哈哈…”喻勉低声笑出来,这放肆的笑声中掺杂着悲凉,他满身寥落,颓然地靠在黑暗之中,疲惫地闭了下眼睛:“到头来,结局还是一样…”
他低声自言自语,而后眼睛蓦地睁开,神色只剩狠厉与阴毒,他漠然道:“那就重来!”
坐以待毙是等死。
顺势谋反还是死。
那就在白家军的鼎盛时期反了!
攻入上京,灭皇室满门,取下皇帝的脑袋,将裴永千刀万剐!!!
场景虚虚实实,马蹄所过之处火光滔天,百姓的惨叫声充斥在城中,上京俨然成了修罗地狱,喻勉神色冰冷,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荒唐!”白征安骤然出现,他怒视着浑身血光的喻勉,斥责:“喻勉,你当真要做这乱臣贼子?”
喻勉微顿,他眯眼望着白征安,拽紧缰绳不发一语。
熟悉的人影策马出现,左明非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难过道:“喻兄,你当真要做这乱臣贼子?”
白鸣岐站在白征安身侧,焦急道:“阿勉!回头是岸。”
回个屁的岸。
喻勉手持长枪驱马奔向几人,寒光毫不留情地闪过,几人瘫倒在地,没了生息,喻勉百无聊赖地丢掉长枪,自言自语:“美梦变噩梦,无趣。”
“无趣的是你。”黑暗中,锦衣华袍的男子款步朝喻勉走来,他有着和喻勉一样的面容,但眼神却透着几分轻佻和邪肆:“啧啧啧,真狠心啊,老实说,我以为你会选择自/戕。”
喻勉不屑一顾道:“为了一些并不存在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男子笑得有几分兴味。
“梦寐以求?”喻勉缓缓重复。
“若非如此,我也出现不了在这里。”男人蛊惑般开口:“行之,我就是你的欲/望,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喻勉轻嗤:“你也配?”
男人不赞同道:“过河拆桥吗?你方才分明也沉浸其中。”
“老头子说过,白鸾尾所生之地险象环生。”喻勉冷不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