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既覺惱火,又有些窘迫。
只是因任子高先發制人,的確占據了道德優勢,是以他不得不低頭告罪:「任少尹,此事的確是我思慮不周……」
任子高知道他是誰,但是他還需要讓皇長子知道這傢伙是誰!
千萬別把仇恨值鎖定歪了啊!
任子高肅然問他:「你是何人?」
那官員訕訕地道:「下官是禮部員外郎山商……」
任子高神情鄙薄,面籠寒霜,拂袖道:「如此不知撫恤幼小,仗權弄事,來人,馬上把他給我趕出去!」
山商原地呆住!
不只是他,其餘人也呆住了。
任子高冷冷遞了一個眼神給自己的親信。
親信回過神來,當下趕緊協同京兆府的差役,一道要把山商給轟出去!
山商猝不及防,如何也預料不到,自己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會被人當眾轟走!
他面紅耳赤,拂開推搡自己的差役,驚怒不已:「任少尹,你的官位的確是高於我,但我本是禮部的人,你這京兆府的官,只怕管不到我身上來吧?!」
山商憤聲道:「你憑什麼攆我出去?!」
太棒啦,這位馬上就要不是員外郎的員外郎!
任子高看得心潮澎湃:保持住你的節奏,就是這個狀態!
「大膽!」
他一指操場上那群凍得瑟瑟發抖的小雞仔,怫然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山商冷笑一聲,自己整了整衣冠,哂然道:「不瞞任少尹,我還真是不知道!」
又分辯說:「我等俱是朝廷命官,叫這群無官無職的學生來迎,不也是應盡之禮?他們冷,難道我們就沒有知覺了?不都是在這兒凍著!」
火候差不多了。
任子高果斷地一揮衣袖,震聲道:「馬上把他給我趕出去!」
親信們依令而行。
山商且恨且怒,聲音怨恨不已地從稍遠一點的位置傳了過來:「任子高,你等著——我要去石尚書面前控告你!」
任子高長嘆一聲,顧影自憐:「我終不肯與小人為伍!」
又趕緊催促著孟大書袋:「快讓孩子們都回去吧,天多冷啊!」
「……」孟大書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應了聲:「好。」
……
一直到回到教室坐下,曹奇武還不明白髮生了些什麼。
「他們在喊什麼,吵什麼啊?」
又有點小小的惱火:「白讓我們出去站了半天,最後什麼事兒都沒有?」
阮仁燧:「……」
阮仁燧隱約猜到了幾分,但是這會兒也沒法說。
他吸了吸鼻子,簡短地說了句:「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曹奇武深以為然:「誰說不是?」
沒過多久,就有人讓徐太太領著,送了熱熱的姜奶過來。
她說:「這是任少尹叫人煮了送來給你們的,在外邊站了那麼久,都來喝一杯,驅驅寒氣。」
說完,又不動聲色地瞧了混子大王一眼。
對於那孩子的身份,她早就有所猜測了。
辦公室里,孟大書袋也是心有所想:「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山員外郎,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任子高輕嗤一聲,高貴冷艷道:「不是他給我惹什麼麻煩,是他要麻煩了!」
挨著把龍川書院逛了一遍,該了解的都了解到,完成來訪的目的之後,又一直等到了放學的時間。
然後在皇長子面前一秒滑跪,卑微低頭:「殿下,殿下啊,之前外邊人多,您在這兒讀書,肯定不想讓人知道身份,所以臣也就沒貿然戳破……」
任子高命很苦地說:「我給您跪下了,殿下,您現在身體還好吧?」
阮仁燧吸了吸鼻子,跟他說:「任少尹,你起來吧,事情的原委我都已經知道了。」
任子高正準備起身呢,緊跟著又聽他說:「只是我感覺自己不太好,我在流鼻涕,還總是打噴嚏……」
說完,馬上就打了一個。
任子高霎時間汗流浹背了!
他巴巴地開始跟小時女官攀交情:「任女官,咱們倆還是本家呢,你看今天這事兒……」
小時女官聽得莞爾,因之前幾次與他打過交道,知道他的能力和操守,當下就笑著說:「我們殿下不是說了嗎,他已經知道原委了,不會怪您的。」
她很善解人意地說:「當下最要緊的,還是跟陛下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捎帶著把您的差事做完、做好,您覺得呢?」
對於聰明人來說,這已經提示得很完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