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阮仁燧心裡邊就有譜了。
他果斷地登了麻家的門。
今日休沐,麻太常倒沒出門,正在家裡讀書,聽人說皇長子過來了,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誰,皇長子?」
管事一溜小跑著過來,氣喘吁吁道:「是啊,老爺,皇長子來了!」
麻太常趕緊放下手裡的書本,出門去迎。
阮仁燧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往上首處找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緊接著就把之前收著的狀紙掏出來了。
「麻太常,這裡有件事情,我盤算著還是得你來管才行!」
阮仁燧開始給整件事情上升高度:「勛貴子弟就能當眾欺負表兄弟、表姐妹嗎?」
「前首相之女,就能當眾無故責打自己的妹妹嗎?」
「荀侍郎作為人子,卻不能撫恤母親的愛女之心,這樣苛待和漠視的自己的手足骨肉,這是應該的嗎?」
「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善待,還能指望他忠君愛國?!」
一連幾頂大帽子扣過來,麻太常聽著都有點眼暈。
且阮仁燧有實打實的證據——京兆府出具的公文。
麻太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神色逐漸嚴肅起來,捻著鬍子思忖幾瞬,最後點了點頭:「殿下放心吧,這件事情臣知道了。」
阮仁燧也沒多說,馬上就要告辭。
麻太常趕忙挽留:「殿下一路過來,連茶都沒有用一口……」
「哈哈,」阮仁燧爽朗地笑:「麻太常,說實話,我信不過你,所以同樣的公文我準備了三份——還有兩份要送到丁相公和屈大夫家裡去,我很忙的!」
麻太常:「……」
阮仁燧笑著邁出門檻,捎帶著給他補了一刀:「明天上朝,要是另外兩位都彈劾這事兒了,就你不吭聲,那可是很尷尬的哦!」
麻太常:「……」
麻太常木然地送了他出去。
阮仁燧同樣又跑了一趟丁相公府上,最後是屈大夫家。
說實話,這才是他懷抱最大希望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來的是巧還是不巧,屈大夫家裡邊正有客人。
且那客人他竟然也認識——是董二娘子!
久不相見,阮仁燧頗覺親切,不自覺地帶了點驚喜的笑,走上前去:「阿滿娘子,你怎麼也在這兒?!」
董二娘子莞爾,還沒言語,旁邊屈夫人便笑吟吟地開了口:「原來殿下也認識阿滿?」
她滿面欣然:「阿滿小娘子可真是了不得,這次的小金榜試,她拿了頭名!」
阮仁燧實在吃了一驚!
雖然他也聽小時女官說過,董二娘子非池中物,也料想她既然敢與前未婚夫在小金榜試中一較高下,必然有所倚仗。
可董二娘子竟然如此爭氣,一舉奪得榜首,也實在令人眼暈目眩。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難怪董二娘子會出現在屈家呢!
屈大夫是這屆小金榜試的主考官,董二娘子奪了頭名,依照本朝風俗,前者便是她的座師,既出了成績,自然應該登門拜會。
阮仁燧回過神來,心裡邊也由衷地替她高興:「原來已經張榜了?」
又興沖沖地說:「等我回宮,就把這事兒告訴嘉貞娘子她們——她還欠你一頓飯呢!」
當日霞飛樓上,嘉貞娘子曾經親口許諾,待到筆試結果出來,要在霞飛樓設宴做東,下帖邀人,叫勝者名揚神都!
屈大夫說:「名次和分數都已經出來了,至於正式地對外公布,估計得是明天上午了。」
他叮囑說:「若是費尚儀有意請客,也請在那之後吧,提前傳揚出去,說不得會生出是非來。」
阮仁燧也明白這道理,當下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了:「您放心吧,我知道!」
屈大夫這才問起他的來意:「殿下可是稀客,平白無故的,怎麼登了屈家的門?」
阮仁燧就把事情原委講了,末了,又從袖中取了僅剩的那份京兆府公文與他看。
屈大夫前頭聽完他說的話,便不由得嘆一口氣:「不知不覺的,荀相公都故去這麼多年了。」
屈夫人也覺唏噓:「可不是?荀夫人也兒孫繞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