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如今在做宰相,他的兩個妹妹,一個嫁進了潁川侯府,另一個嫁進了鄭國公府,又都生育了爵位的繼承人,來日即便真的有個什麼,但凡骨肉親戚肯伸伸手,總也能緩過氣來。」
世子略有些疑慮:「唐氏夫人是世孫的繼母,又有自己的孩子,女兒嫁過去,怕會難做,且世孫從前的許多舉止,也不太妥當。」
荀氏夫人相中了這個女婿:「少年人不懂事,胡鬧也是有的,他不是都改了嗎?你別忘了,他可是正經的世孫,以後是會襲爵的!」
她實在瞧不上唐氏夫人:「一點規矩都沒有,先前在趙國公府讓淮安侯夫人難堪——她是單為了讓淮安侯夫人難堪嗎?這是在欺負做東道主的趙國公府!」
荀氏夫人看得可明白了:「世孫先前胡鬧,未必是真的胡鬧,天底下就是有那種刻薄又惡毒的繼母,故意把人家原配正室生的兒子養廢,盼著叫自己的孩子上位,搶人家的爵位呢!」
世子聽得若有所思:「倒也不無可能……」
這話荀氏夫人不只是在自家說,也在外邊說,她又沒有指名道姓,誰要是生氣,那就是被說中了!
唐氏夫人知道之後也很茫然。
啊?
是我逼著他出去縱馬傷人的??
從小到大,他不都是我婆婆在養嗎???
第二天見了潁川侯夫人,唐氏夫人還專門去拱火呢:「母親,德慶侯府那位是不是在陰陽您啊?唉,我真是替您生氣!」
拱火之後還勸了一句:「只是她到底也沒有明晃晃地把名字說出來,又是正經姻親,您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潁川侯夫人陰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唐氏夫人又嘗試著指揮一下繼子,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操縱他:「大郎,你去考個狀元回來,光宗耀祖!」
世孫:「……」
啊?我嗎?
我考狀元?
真的假的,要上嗎?
唐氏夫人一直都是不服就乾的作風,這回德慶侯府放出來針對她的聲音,她卻什麼都沒說,倒叫德慶侯府的那位世子夫人洋洋得意了很久。
這邊世孫與德慶侯府的小娘子定了婚事,沒幾日,曾二娘子的婚約也正式地公之於眾。
同父異母的一對兄妹前後腳訂親,不免在神都城內引起了一場對比和討論。
德慶侯府的世子夫人對此不屑一顧:「我看她那副狂傲勁兒,以為能叫女兒做皇子妃呢,怎麼最後屈就了一個偏支子弟?」
這麼說的人實在不少。
到最後,潁川侯夫人都覺得這門婚事不太好。
雖說是娶夫,但自家孫女可是正經的侯府嫡女!
孫女婿的父親只是個六品官,與趙國公府的血脈關係也有些遠了,實在算不上是有頭有臉。
她雖然跟唐氏夫人不睦,但還是很疼愛孫女的。
就悄悄叫了唐氏夫人來,說:「不然就先把婚約擱置著,再等等看,要是有好的,就把他們蹬了!」
想了想,又以老一輩藝術家的從容,說:「成婚了也沒什麼,反正是娶夫,大不了過兩年找茬兒休了他,咱們再娶一個好的!」
唐氏夫人:「……」
真是好靈活的道德底線啊,婆婆。
……
宮裡邊德妃知道這事兒,不免也覺得唏噓。
她私底下跟易女官感慨,說:「勛貴門庭裡邊,男也好,女也罷,嫡也好,庶也罷,差別其實都不大。」
「諸多子弟里,只有一個人是真正的贏家——那就是襲爵的那個人。」
世孫雖然張狂過,犯過錯,但他畢竟是世孫。
終有一日,偌大的侯府終究要交付到他的手上去。
就憑這一點,他在婚嫁市場上的優勢,就被拉到了無限大。
易女官少見地附和了德妃一句:「確實如此。」
默然片刻之後,又說:「曾二娘子……真是可惜了。」
阮仁燧看看德妃,再看看易女官,心裡邊充斥著一種智者看透了未來,但卻無從言說的寂寞感。
再過二十年,局勢就變了……
不,甚至於用不了二十年,十年就行。
因為就在這幾年間吧,曾二娘子會生下他阿耶的夢中情孩。
同時投身,開始她的仕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