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積攢50%。
開始恨整個世界。
外邊書房的門被人敲了敲,德妃很不耐煩:「誰呀?!」
阮仁燧在外邊說:「阿娘,是我!」
德妃更暴躁了:「不是說了嗎,我看書的時候別過來煩我……」
怒氣積攢80%。
她氣呼呼地站起身來,沒叫宮人動身,自己過去把門給拉開了。
阮仁燧站在外邊,手裡邊端著托盤,上頭擺著一隻青玉小盅,看起來清雅又秀氣。
德妃臉色稍霽:「這是什麼呀?」
「是桃花粥!」
阮仁燧笑眯眯地跟她說:「裡邊的桃花是之前去建章宮的時候我跟小姨母一起采的,又帶回來晾乾了,醫書上說桃花令人好顏色!」
頓了頓,他又小聲說:「阿娘,你晚上吃完豬腦之後都沒怎麼吃別的,就叫人去熬了桃花粥來給你。」
「你一直都不喜歡吃內臟之類的東西,以後別勉強自己了……」
德妃心頭一震,怔然幾瞬之後,蹲下身去,一把把他給抱住,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歲歲!」
「對不起啊歲歲,我有時候,有時候對你太壞了……」
她感覺很對不起孩子:「我老是容易拿你跟你大姐姐比,總是嫌你不上進,我真的……」
「我還動不動地就愛發脾氣……」
阮仁燧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阿娘,不說這些,來喝粥吧!」
德妃把他摟得緊緊的,低頭親了親他可愛的小臉蛋兒,這才領著他進屋去。
那碗桃花粥是熱的,德妃將其喝進肚子裡,卻是滾燙的。
孩子真是奇妙的造物……
阮仁燧看著她把粥喝完,就將托盤往前一送。
德妃看得失笑,將空碗擱上去,欣慰不已:「真是小大人了呀。」
阮仁燧響亮地說了聲:「阿娘再見,我去睡覺啦~」
德妃笑盈盈的,神色慈愛,又起身去親自幫他拉開門:「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點,仔細腳下。」
阮仁燧的聲音脆生生地傳了回來:「好!」
可愛的歲歲!
德妃心滿意足地關上門。
德妃心滿意足地坐回到書桌前。
德妃神色沉重地打開了沒看完的文獻。
德妃重新開始恨整個世界。
……
第二天是十日一次給朱皇后請安的日子,德妃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好,今天早晨很早就醒了。
阮仁燧看她眼下發烏,還有點擔心,德妃還惦記著昨天晚上的感動,對他分外和氣。
娘倆兒吃了飯,短暫地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德妃就決定今天早點出門,捎帶著透透氣。
阮仁燧自無異議。
平日裡德妃都是卡著點去的,今天罕見地早到了,倒是出乎預料地打了其餘人一個措手不及。
母子倆還沒有進鳳儀宮,就聽見有人在宮道上小聲蛐蛐:「聽御膳房說,昨天披香殿要了兩碗燉豬腦,還說以後每天都要……」
另一個說:「他們娘倆啊,缺什麼補什麼嘛!」
阮仁燧聽著倒是很坦然,不覺得有什麼,他就是有點擔心他阿娘傷心。
抬頭看了一眼,他不由得驚了一下。
德妃臉上帶笑,神色看起來居然很輕鬆,很愜意。
阮仁燧有點擔心——他阿娘不會是給氣傻了吧?
他不安地叫了聲:「阿娘,你別把自己身體給氣壞了……」
德妃低頭看他,笑眯眯的,很溫柔,很慈愛:「怎麼會?阿娘沒事兒。」
她安撫地揉了揉兒子的頭,牽著他的手,笑盈盈地往前走,宛如一個剛剛被擰開了氣門閥的煤氣罐。
德妃喜笑顏開地想:真幸運,你們有福啦!
聚頭的幾個宮嬪聽見動靜,扭頭一瞧,臉色不約而同地變了,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樣子。
短暫躑躅之後,又齊齊向德妃行禮。
德妃就笑吟吟地問:「剛才是誰在說我吃豬腦的事兒?」
幾個人瑟瑟地對視了一眼,沒說話的慌裡慌張地後退一點,把小團體中的兩個人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