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的,但又不是那種叫人膩歪的甜,裡邊還殘存了一點點酸,叫人忍不住想流口水,可又不至於酸得受不了。
大公主很喜歡吃肉,只是吃完了有時候會覺得膩,賢妃就鑽研了幾本醫藥方子,也問了太醫,專程揀選了幾味中藥,醃了珍珠李來叫她解膩吃。
侍奉阮仁燧的保母悄悄問大公主的保母:「去掉果核了嗎?」
唯恐皇嗣誤食,亦或者卡住喉嚨。
大公主的保母說:「都是去掉了的,只有果肉。」
那保母這才放下心來。
殿外種了西府海棠和紅玉海棠,一粉一紅,兩色相映,正是婀娜艷麗的時候,侍從鋪了坐墊,姐弟倆聚頭在一起開始說話。
殿內的氛圍反倒沒這麼和暢。
德妃與賢妃一起往待客的前殿去,進門打眼一瞧,就見田美人已經到了,她穿得簡樸,大概也是不想引人注意,正跟底下幾個位分較低的宮嬪說話。
雖說先前朱皇后叫她別出宮門,但清明節是大日子,再不露面,也不是那回事。
這會兒田美人見德妃與賢妃過來,慌忙迎上前去行禮,又說起前事來:「賢妃娘娘,妾身從前不知宮中規矩,冒犯了您,實在愧疚難當……」
德妃瞟了她一眼,也沒說話,先跟賢妃一起向朱皇后行禮請過安之後,才毫不客氣道:「哪有你這麼幹的?見到人就湊過來說話,難道賢妃姐姐在給皇后娘娘行禮之前,還得先跟你把話說明白不成?」
賢妃原就有些拿田美人沒辦法,這會兒德妃直愣愣地把話說破,看田美人都要哭了,就更沒法兒評述了。
她只能說:「皇后娘娘早已經處置過了,這事兒也過去了,別提啦。」
又向田氏道:「坐吧,你還懷著身子呢。」
田美人哽咽著應了聲,小心地往賢妃下首處坐了。
朱皇后在上邊瞧著,也沒作聲,只是問身邊的女官:「長輩們都已經進宮了嗎?」
她作為皇后,也要斟酌著領人往千秋宮去的時間,要是到得太早,宗室長輩們還沒過去,倒顯得對方失了敬重。
女官低聲回話:「大長公主與韓王夫婦都已經過了武德門,現在過去,時辰上剛剛好。」
朱皇后微微頷首,叫上宮妃們,起駕往千秋宮去。
阮仁燧跟大公主跟著各自的母親過去——向來這個時候他們都只是搭頭的,今次卻破了例。
韓王妃專程很關切地問德妃呢:「德妃娘娘的書寫得怎麼樣啦?」
大長公主略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想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
德妃萬萬沒想到放假期間還會有人問這話,偏也不能不答,尤其她能感覺到,連太後娘娘都看過來了!
德妃強笑道:「目前還在閱讀前人的相關著述,沒來得及動筆呢,叫王妃見笑了。」
韓王妃卻說:「這才是治學的態度呢,非得胸有成竹才下筆,娘娘行事很有章法,勝過世間多少心煩氣躁之人。」
又說:「我那兒也有幾本可能相關的著述,晚點叫人送進宮來,給娘娘瞧瞧。」
德妃受寵若驚,叫她誇得有些心虛,又有點奇妙的,被人認可了的感動。
她真的很認真地在做前期準備啊!
德妃原本沒想說的,這會兒見韓王妃態度親切,便也就說了:「我還在看前人講述陶瓷二器的書籍呢……」
簡單地提了提,又沿著自己前日寫的心得,從裡邊抽了兩句來談。
還帶著點小虛榮心,把嘉貞娘子的評語一起給搬出來了。
這下子,不只是韓王妃,連太後娘娘臉上都顯露出幾分讚賞來:「能有這樣的感悟,可見是真的用了心了。」
叫人拿了今年新供的平州墨來給她,又與了許多別的賞賜。
德妃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成了殿內的中心。
她飄飄然地起身來謝了恩,心裡邊既激動,又驕傲,還有些難以言表的感觸……
太後娘娘是個很冷淡的人,別說是她了,連賢妃都沒在她老人家那兒受過這種嘉獎呢!
德妃受寵若驚,一直到祭祖結束,往萬春殿去行宴,心裡邊那股混雜了興奮與驕傲的熱氣都沒能散盡。
她在心裡邊給自己鼓勁兒,一定得把這本書寫出來!
中午請的是宗親們,到了午後,勛貴和外戚們陸陸續續地進了宮。
演武場那兒在舉辦蹴鞠比賽,殿前還專門清出了一片區域,用以射柳。
這也是先古時候留下來的風尚,起初該是與「柳」有關的,只是沿襲至今,就只剩下一個「射」字了。
阮仁燧跟大公主一直在外邊跑跑跳跳,玩累了就往聖上腳邊一坐,開始看勛貴外戚之家的人各顯神通。
至於為什麼要坐在聖上旁邊——因為他所在的地方是最佳觀賞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