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上午過去的, 可實際上,宮裡邊的侍從昨天就去準備著了, 等到了地方,承恩公協同夫人費氏在外迎駕, 阮仁燧粗略地掃了一眼, 烏壓壓一片人頭。
記憶裡頭發斑白的承恩公,如今還是中年模樣, 相貌麼,只能算是比較周正。
想想也是,記憶里劉家好像就沒出過什麼美人。
承恩公夫人較之先前他滿周歲的時候,好像枯萎得更厲害了,因為臉色過於蒼白, 倒顯得臉上的妝容跟肌膚隔了一層, 虛虛地浮著, 不甚真切的樣子。
偏她身形也單薄。
說句不太恰當的話, 像個紙人。
叫紅光滿面的承恩公對比著, 更顯得暗淡了。
阮仁燧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承恩公夫人也姓費, 論輩分,該是宮裡邊費尚儀的堂姑……
聖上與承恩公往前廳去,那邊還有別的賓客預備著見駕, 賢妃知會聖上一聲,領著兩個孩子往後邊去了。
屋子裡暖和,還有點淡淡的凜冽的香氣,阮仁燧有點睏倦,打個哈欠,睡著了。
再醒過來之後,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他左右瞧瞧,就見大公主嘟著嘴巴,躺在旁邊呼呼大睡,他的乳母錢氏和大公主的保母們守在一邊。
承恩公夫人正在跟賢妃低聲敘話,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隨之看了過來,四目相對,起初一怔,而後微微地笑了一笑。
她向賢妃示意一下,後者看了過來,錢氏見狀,便近前去將孩子抱了起來。
先餵他喝了一杯溫水,又隔著衣裳摸一摸他的肚子,問他:「餓不餓?」
阮仁燧如實說:「餓了。」
承恩公夫人就叫人把早就備下的吃食端過來,一樣樣擺上,讓錢氏餵皇嗣用飯。
別的倒是還好,有一味桂花糖芋頭,實在是很好吃。
芋頭軟糯得剛剛好,桂花糖呢,又不算特別甜。
等回了宮,他還跟看見兒子平安回來之後鬆一口氣的德妃講:「芋頭好吃!」
德妃嘀咕道:「你倒是胃口好。」
再問了錢氏之後,就說:「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叫小廚房做來吃也就是了。」
只是等真的做出來,阮仁燧又覺得不是那個味道了。
要麼甜了,要麼淡了。
德妃是不會在這點吃喝小事上說自己孩子的,又不願去走賢妃的門路,倒是知道嘉貞娘子與承恩公夫人有親,便使人去給她傳話,很客氣地說了這事兒。
過了兩天,嘉貞娘子就替承恩公夫人送了方子過來,德妃送的東西,那邊也收下了。
德妃就有些驚奇:「承恩公夫人看著嬌嬌弱弱的,行事倒是落落大方。」
一個吃食方子不算什麼,她不願意因此欠下人情,承恩公夫人大概也明白她的心思,是以坦然地收下了披香殿的東西。
一來一回,互不拖欠。
德妃喜歡這樣爽利的人。
阮仁燧吃著桂花糖芋頭,倒是有些憂心:「承恩公夫人看起來不太好。」
德妃訝異道:「你吃著人家的方子,還說人家不好?」
阮仁燧就知道她是誤會了,用力搖搖頭:「身體不好!」
這事兒上,德妃就無能為力了。
承恩公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弟媳、聖上嫡親的舅母,宮裡邊能用的御醫,她也是可以用的,藥材補物麼,想必也不會缺。
承恩公夫人的事情,阮仁燧前世隱約聽說過一點,這回眼看著一個人如花一般即將凋零,心裡邊也有些惻然。
他說:「是承恩公不好。」
德妃默默一會兒,最後說:「這我就更沒辦法了……」
承恩公再不好,那也是聖上的舅舅,她作為宮妃去評點聖上的長輩如何如何,就太輕狂了。
更別說那還是賢妃的父親。
朱皇后治下寬和,但是在有些地方又很嚴厲。
她入宮開始就定下了規矩——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不許再翻舊帳,她不提,底下的妃子也不准提。
是以德妃從來不說承恩公府那些不堪的是非,賢妃也不會拿德妃父親的舊事說嘴,朱皇后自己也是這樣。
雖然德妃先前僭越無禮過,但她已經懲處過了,那事情就結束了,以後也不能再搬出來指摘人。
德妃雖然不喜歡朱皇后,但還是比較信服她行事的,后妃之中少了攻訐口舌,也是好事。
阮仁燧也知道這事兒,此時明了母親的難處,也就不好再說這事了。
德妃很關心自己的孩子,因阮仁燧說過,便一直記得這事兒。
到了第二年的年底,忽的跟他說:「你還記得承恩公夫人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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