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擼起袖子,氣憤道:「沒有!」
「凌叔。」夜葉口中含著糖,聲音有些模糊,黑泠泠的眼眸里透著一絲請求,「我有話想單獨和沈歌說說。」
凌霄:「……」
這是他的百草堂,他的小師侄,他的!
呼,好氣啊,不想走。
但……小夜叫他凌叔誒。
「凌公子要是不願意的話,阿葉不如與我一起回去?」沐笙歌脆聲建議道。
「回去什麼回去,給我在這兒老實待著!」凌霄將掃帚往牆角一扔,走到門外,關門之前叮囑了一聲,「就一會兒啊。」
夜葉乖巧點頭:「凌叔放心吧。」
凌霄最後看了一眼他旁邊眼神玩味的沐笙歌,心情複雜。
他能放心才有鬼了啊!
「凌公子你怎麼也出來了,小五呢?」
凌霄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心情不悅地揚起下頷,「閉嘴!」
天添撇了撇嘴:「好兇。」
凌霄揚起眉毛,幾根銀針脫手而出,天添飛快側身避過,目瞪口呆地看著穿透了身後木樁的銀針。
「還不走,是想見識見識更凶的?」
天添滾了滾喉嚨,「走走走這就走,霜兒你拉我幹嘛啊?」
「夜,歌。」
「放心吧,她們有手有腳,丟不了。」薛司晨雙手抱肩,嘆了一句,「咱在這兒太打擾人家了。」
「就是就是,霜兒你看看凌公子被打擾的,都快煩死了,我們快回去吧。」
古霜眼神有些疑惑,這個『人家』,指的是凌公子嗎?
她現在的口語能力不足以讓她流暢地道出自己的疑惑,最終只得作罷。
臨走前,薛司晨吹了聲口哨,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大門緊閉的百草堂。
沈歌說她有了喜歡的小郎君,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屋內。
夜葉盤腿坐在床上,捧著杯熱水,指甲不自覺地扣著杯口,幾番欲言又止。
「阿葉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少女眼神明亮,琥珀色的瞳仁中閃爍著細碎的光澤,像被淋洗過一樣乾淨清澈,又含著些許歡愉,夜葉看著有瞬間的失神。
他第一次見她時,她的眼睛還不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的她,眸中帶著一股憂鬱,儘管也清澈靈動,卻偶爾會傾泄出一種超脫一切的淡然與倦怠感,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了一樣。
而現在,她好像有了在乎的人,那股淡淡的憂鬱似乎也隨之散去了。
「沈歌,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那個小郎君是誰嗎?」
他想知道,到底是誰,讓她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呢?
沐笙歌眨了眨眼:「剛剛不是說了?」
夜葉輕咬下唇,瓮聲道:「我想認識一下。」
沐笙歌看了一眼窗下妝檯上的銅鏡,若有所思。
阿葉你要不照照鏡子呢。
夜葉見她陷入沉思,又說道:「我知道我沒有多少資格管你,但我畢竟當初救了你,又將你帶到喬家軍,就得對你負責。」
「我不想把你隨隨便便地交給別人,萬一他對你不好怎麼辦,所以,我想先認識一下對方。」
對,沒錯,就是這樣!
他辛辛苦苦養成的少女,給了她信心,教了她武藝,又給她補充營養,讓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眼睛有疾只能被打劫的弱女子了,怎麼能就這樣被人連盆帶花地端走?
他能順心才有了鬼了。
夜葉一下子找到了自己胸悶的理由,連脊背都挺直了些,說話間的語氣也堅定不少。
「我得看看對方人什麼樣,才能放心不是。」
沐笙歌不禁失笑,「阿葉,我才是娶人的那個,什麼叫把我交給別人?」
夜葉剛做好的面部表情陡然一愣,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在我這兒,就是把你交給別人了。」
少年嗓音悶悶啞啞的,像是刻意壓著委屈,卻從越來越低的尾音里泄露出幾分,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憐意。
沐笙歌心下像是被塞滿了棉花,又軟又漲,眼睛裡的溫柔都快要溢了出來,「阿葉是不想把我交給別人?」
夜葉忙低頭喝了口手中青竹杯里的熱水,杯口處的氤氳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是挺不想的,但少女漸漸大了,總歸是要成家立業的啊。
哎呀好煩,養成就這一點不好,看著她一點點變得耀眼,再親手將她送出去,怎麼捨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