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鸞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同樣有些發憷,他深吸了一口氣,面上掛起笑容,走上前接過楚昀手中的銀壺,親自為其斟了杯酒。
「這位蘇小姐,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尋芳樓吧。」
少女神色疏離,只有耳尖微動,繼而眉眼輕輕一掃,無形的威壓便在空氣里擴散開來。
很快,她的眼底就盛了一層薄怒。
三樓棠梨閣中,藍白色的冰山香爐里燃著鵝梨帳中香,清甜的味道聞起來沁人心脾,但夜葉總覺得這梨香有些過濃,比不上他從沈歌身上聞到的淡淡荔枝香。
「少俠,這石榴難剝,您放著就好,俏兒剝好餵給您就是了。」
夜葉推開美人榻上朝他湊過來的清秀小郎,「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被推開的俏兒面上閃過一絲無措,過了一會兒後他又掩嘴笑道:「少俠是心疼奴家嗎?」
夜葉:「……」
「少俠既然如此憐惜俏兒,俏兒自也不能讓少俠失望,俏兒為您彈奏一曲可好?」
夜葉儘量無視掉他拋過來的媚眼,「隨你吧。」
他突然就覺得這屋裡的梨香膩了起來,拈起果盤裡的一顆花生,剝好之後用內力彈了出去。
被擊中的棠梨閣大門向兩側打開,空氣一下子清新許多,開闊的視野也讓夜葉心情舒暢。
他拍掉手上的碎屑,感嘆還是內力用起來爽,看看這一手,多帥。
琴桌後的俏兒很上道地鼓了鼓掌,「少俠好厲害!」
儘管身份不太對等,但同齡人的誇讚依舊讓人上頭。
夜葉朝他揚了揚並起來的兩指,嗓音愉悅不少,「那是。」
「……」
大堂中的沐笙歌冷笑起來,聲音模糊在喉嚨里,帶著股說不出來的危險氣息。
聽起來,阿葉玩得挺開心啊!
「蘇小姐?」徐鸞見對方一直不理他,心下越來越忐忑。
他不就倒了杯酒?還沒下藥呢,乾淨的啊,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呢?
立於少女身後的蘇棋咳了一聲,冷聲道,「問那麼多做什麼,還不趕緊將你這裡的美人都送上來,若我家少主有喜歡的,自少不了你的賞。」
蘇棋扔了顆紅寶石過去,鴿子蛋般的大小令徐鸞心下的那點不安散了個乾淨,連忙將樓內醒著的倌兒都叫了來,站滿了大堂中央的蓮花舞台。
位於最佳視野的夜葉怎麼可能注意不到這陣仗,他好奇地朝少女望了一眼,隨意搭在膝上的手突然收緊些許。
這個蘇小姐……
有點熟悉的感覺。
那頭深棕色的長捲髮,和沈歌好像。
不對,不一樣,這女子的氣勢好生霸道,即便隔著這麼遠,他也能感覺到一抹淡淡的壓迫感,和平日裡那個溫良的少女大相逕庭。
不過是捲髮罷了,剛剛聽來報信的女子說這位貴客是東海什麼島來的,想來應該也不稀奇。
「曲兒呢,怎麼不彈了啊!」
廂座之中,腳下滾著幾個酒壺的喬洛十分不悅地喊道。
她來這兒就是聽曲喝酒解悶的,這突然來個人將所有清倌叫走了,來消遣都不讓她自在,晦氣!
「尋芳樓就這些貨色?」
同一時間,輕佻而又懶散的語調從少女口中吐出,帶著壓倒性的氣勢,令人脊背生寒。
徐鸞一時間頭皮都要炸開了。
「喬都尉您別生氣,馬上,您想聽什麼我馬上讓他們給您彈。」
「蘇小姐這些都不滿意?沒關係,我這就去將其他人都叫起來,素雅的妖嬈的青澀的成熟的,我這都有,您喜歡哪一款?」
蓮台上的清倌們很快又散了個乾淨,只留了幾人繼續著剛剛的表演。
沐笙歌一手支著額頭,一手輕敲桌面,紅唇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聽說,你這兒有一個叫俏兒的?」
徐鸞一愣,「啊是,是有這麼一個人,但他現在……」
「我要他。」
不容抗拒的聲音令徐鸞心臟停跳了一瞬。
「蘇小姐,俏兒他現在有客人,您看……」
「蘇棋。」
隨著少女漫不經心地輕喚,蘇棋一手握著佩劍劍柄,一手遞過去一個鼓囊囊的荷包。
「讓俏兒換一位客人,想必不麻煩吧。」
荷包送到徐鸞手中時連帶著手都往下墜了一墜,他顫抖著打開一看,喉嚨都乾澀起來,一股熱意從心底往上涌。
天吶,這麼多寶石,要發了啊!
俏兒果然就是他的新搖錢樹!
「蘇小姐放心,我一會兒就將俏兒給您帶來,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