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下意识聚焦在不远处的小河边,那里三三两两的人聚着,有太监有宫女,全都恭敬朝着中间的人。景深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人。
是穿着龙袍的烛桥桥,在钓鱼。
他斜靠在椅子上,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懒散地拿着鱼竿,无法分辨是不是睡着了。几秒后,那鱼竿掉落,烛桥桥没什么反应,身边的太监侍女像是见惯了的样子,把鱼竿捡起来擦干净,恭敬地递回烛桥桥手里。
烛桥桥有了些反应。
猛烈的咳嗽。景深从未在有生之年见人那样咳过,心脏一瞬间被拽紧针扎一样疼,他跑了过去看见了面色灰白的烛桥桥,和宫女手帕上的鲜血。
宫女太监依旧见惯了的样子,为烛桥桥恭敬地漱口喂药,然后退在一边,看这位皇帝自己慢慢缓解。景深冲过去想抱住自己的宝贝,但他碰不到烛桥桥的身体,只能看着他急促地喘息,然后继续咳,吐血,然后喘息,循环几次后慢慢缓解。太医来了,还没说话,景深又到了别处。
是皇帝的寝宫。一堆人跪在龙床前,而床上躺着的那人景深差点没认出来。烛桥桥面颊凹陷,眼下泛着青黑,一把骨头缩在昂贵奢华的被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被病痛折磨地呻吟惨叫。但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弱弱的,虚弱地嘶叫。
疼痛折磨着他的宝贝,无药可医的,无法止痛的,无人关怀的,在一群人面前,毫无尊严地煎熬。
啊!!!
景深痛苦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也快疼死了。
景深试图抓住他的手,嘴里不停说着宝贝别怕,哥哥在,烛桥桥似乎听见了,费力转过脑袋,空洞的眼神和他对视一秒。他似乎笑了一下,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大半。景深安抚的手徒劳地穿过他的身体,凑到他的耳朵前。无比虚弱的声音。
“哥哥,又来...梦里.......”
“好开心......”
景深泪流满面,烛桥桥似乎看见了,胳膊动了动,但怎么都抬不起来,一旁的宫女上前,站在景深的位置:“陛下,您要何物?”
烛桥桥似乎看不见他了,着急地又剧烈咳嗽起来,景深刚要说话,眼前的画面彻底碎裂。
接着,是烛桥桥在他离开后第一夜的痛哭,那些杂乱的片段渐渐被拼凑完整,一条完整的故事线,烛桥桥
僧人散学的声音吵闹,活佛看着桌子上神情痛苦的男人,无悲无喜。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深醒了。
他愣怔了很久,身上的潇洒被这场梦境击垮。片刻后问道:
“他还会回去吗。”
活佛微笑摇头:“施主放心,肉身已逝,他已无法返回。”
一只羊跑丢了,烛桥桥去追。他扑在羊身上打滚的时候,景深回来了,沉默地和狼狈的烛桥桥对视两秒后,把烛桥桥牵了起来。
羊被牧羊犬圈了回去。
烛桥桥不好意思地笑笑,见景深不说话,蹭了蹭他:“哥哥去了好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