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昭紅著眼說:「你又憑什麼管我心疼誰?我跟阿臻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我不知道被多少人當成拖油瓶嫌棄是個沒用的病秧子,都是他陪在我身邊給我依靠,我兩歲就沒了媽媽,爸爸也不疼愛我,我十二歲就被爸爸塞到了你們家,我一個外人在賀家誰都不認識,只有阿臻他主動跟我交好,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他對我而言本來就很特別,你憑什麼不准我在意他。」
賀今羨很好脾氣聽她說完,「你現在是在跟我陳述和賀臻感人的感情經歷?想要打動我,然後成全你們?」
徐宜昭淚光朦朧:「我沒這樣說,我只是……」
她只是覺得很委屈。
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只想要一份安穩的生活而已,可她正在經歷的,與她所求在背道而馳。
無論是賀今羨的壓迫行為也好,還是賀臻為了奪回她的魯莽舉動也好,這都不是她想要接受的。
這兩個男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折磨她。
她最近心裡也煩得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沒忍住哭出來,看著面前的罪魁禍首:「賀今羨你為什麼非要我不可?如果不是你插足,我現在也不會過得這麼糾結!」
「你告訴我,告訴我,我到底哪裡招惹到你了!」
她哭得淚水四灑,有幾滴滾燙的淚砸至賀今羨的手背。
他滾了滾喉結,眸色沉靜如深海般凝視她:「你沒招惹我,在賀家的時候,你是個比任何人還要乖巧懂事的女孩。」
她每次看到他,都會很尊敬地喊他賀叔叔,會很禮貌與他保持距離。
從前他都對這女孩沒什麼印象,是那天在監控里看到她跟賀臻被一群混混欺凌的場面後,這個柔弱單薄的女孩勇敢站出來保護別人的身影,就不知不覺種進他的心裡。
喜歡是很奇妙的事,等他發現後,為時已晚。
他是很卑劣,也稱得上骯髒。
他自己也承認這種卑劣很不可取,從意識到自己對徐宜昭生起不該有的心思後,他曾不止一次唾棄過自己。
甚至,他有嘗試不去在意她,不去喜歡她。
但每每生起這樣的念頭,到頭來,痛到心臟欲裂的只是自己。
他在不知多少次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覬覦起那個小自己十二歲的女孩,覬覦起那個會尊敬禮貌喊他賀叔叔的女孩,他不是東西。
很多次,他會忍不住在暗處看她。
看她跟賀臻出雙入對。
看她甜美的笑容對賀臻綻放更盛。
看她主動進入賀臻的房裡打鬧,從他的臥室里,他甚至能聽到女孩嬌嗔的聲音,他會忍不住亂想,那兩人在房裡做什麼?會親,會摟,還是會偷吃禁果?那些畫面光是想想,他就嫉妒的想要殺了賀臻。
賀臻死了就好,他不止一次想過。
後來他又見到她很多面,她生氣時,她開心時,她鬧彆扭時,無數種生動鮮活的模樣。她是最可愛的女孩,但那些都是跟賀臻在一起的她,那完全不是在他面前一本正經的小女孩。
他日夜備受折磨。
但他知道,這是他該受著的。
是他對不該起心思的人,起了歹念。
「昭昭,我只是喜歡你,而已。」他捧著她臉頰,微微一笑:「為了喜歡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別讓我不喜歡你。」
「只有這一點,我實在做不到。」
他呼吸微頓,笑容中又有幾分悲憐。
他手指骨節滑過她滾落的淚珠,用泛紅的視線勾勒女孩流淚的臉龐,溫聲輕語:「昭昭可能不知道,要是沒有昭昭,你面前的這個男人會死掉。」
徐宜昭心口猛地被撞了一下,她顫巍巍抬眸。
撞進他悲傷深不見底的眼裡,心口一下一下酸澀不已,快要透不過氣來,她已是哭得泣不成聲。
賀今羨低頭,用鼻尖蹭她臉龐的淚痕,輕緩的聲線一點點擠進她心裡:「別心疼賀臻了好嗎?也心疼心疼我。」
「他只是發個燒而已,死不了,可你要是稍微偏向他一點,我能死掉。」
他聲音委屈又哀怨。
徐宜昭的心臟像被酸澀的淚水灌滿,初次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酸,分不清是被他打動,還是自己心中的天平,早就不知不覺朝他傾斜。
她默默落了很久的淚,吸了吸鼻子:「賀今羨。」
「嗯?」他回應的很溫柔。
「我剛回來的路上,想了很久。」
「在想什麼?」
徐宜昭抬起濕漉漉的眼眸看他:「我不想讓我們三個之間再這樣沒完沒了的牽扯下去,總該要做個了斷。」
她清楚明白,如果她不做下決定,賀臻會一直生事,而賀今羨也不會這樣任由他胡來。
就怕再這樣下去,會鬧得更加難以收場的地步。
「在你跟賀臻之間,」她語氣頓了頓,盯著他緊張的黑眸,感受到他漸漸要停掉的呼吸,「我選擇了你。」
風停了,空氣似乎也凝滯。
賀今羨眼眸更黑了些,月色都照不亮的黑:「是怕我折磨賀臻才向我妥協?」
徐宜昭先是點頭,但又搖頭:「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幫過我家走出困境,我不該那麼沒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