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孝责未尽,褚君陵斩杀梁王夺回皇位的消息先传来,刘鞅才知太子还活着,直至君王登基,天下重回褚家手上,皇权复位,欠先皇的罪,自该听从新帝发落。
刘鞅对偷生之事一直怀愧,多年没日安稳觉,得知君王复国,当晚整夜没睡得着,破晓时分做好取舍,趁家中人醒前赶赴回京,疚请君主降责。
却得君王饶恕,特赦刘鞅官复原职,准让亲眷归京,令以政绩偿其愧孽,一路君臣,直至今日。
除去梁王当政的年头,刘鞅三十入朝,为官已有二十几载。
“如此算来,爱卿解官就是这两年?”
大褚政律,凡入朝者,官职文武不计,皆以古稀致仕,刘鞅庚龄六十有七,离退即剩三载。
“皇上问这是何故?”听其问完官龄问年龄,直觉对方没憋好屁,不等想个所以然,紧见君王走近,俯身按住刘鞅肩胛:“父皇在位时,爱卿就鞍前马后的忙活,如今朕当皇帝,又烦得要为朕分忧,一把岁数没得过空,可是受累。”
刘鞅紧道言重:“食君之禄当担其忧,是为臣子义务,老臣使命所然,当不起累,还请皇上莫要折煞。”
“爱卿不嫌辛劳,朕只惭愧。”听应‘不敢’,道是自个随口说说,让刘鞅莫紧张,待其脸上肃色稍淡,话锋即又一转:“只有些事,朕得提醒爱卿,京诏司一职权该何处,职责之外当不当管,爱卿莫犯糊涂。”
“老臣愚钝。”
褚君陵也不绕弯子,见其倚老卖蠢,将计直言,让刘鞅年老智衰就少操些心,留着精力回府逗孙子:“也就是这三年,爱卿安稳致仕不好,非得触朕霉头?”
“皇上复臣官职之日,亲令老臣辅政,君主有过臣子当谏,岂为外事?老臣恪尽职守操想社稷,何来逾矩?”
“朕有过?”政见相悖,便是他这皇帝不对,褚君陵轻嗤,道刘鞅是个不怕死的:“照你这么说,朕还得听你的指令的行事?”
“老臣不敢。”
褚君陵腰弯得累,脖颈久垂也酸,返身坐回位上,指个奴才上前捏肩,冷眼瞧着刘鞅:“朕竟不知,天下何时改由你刘鞅做主!”
问其可用现在就让位,换自个去底下跪着,刘鞅闻慑未惧,锵道声惶恐,身却跪得正直。
“刘大人。”褚君陵不怒反笑,命按肩的奴才力再重些,作势轻叹,从案盘中拿个橘子,手头抛掷几下,缓缓剥皮:“爱卿为大褚效命多年,劳苦功高,朕亦想刘氏有个善终。”
刘鞅脸色煞变:“皇上要为周氏枉杀忠臣?!”
君王却专注剥手中橘子,眼神都没给个,橘子果肉紧实,皮过于薄,褚君陵力气没把握好,手稍重点,连皮带肉扯下一块,汁水渗出,弄得掌指湿又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