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自詡已經給了孟一凡最後坦白的機會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楚河說出了這句話,轉身就走,他的頭痛已經緩解了很多,現下自己走路是沒什麼問題了。
他向前走了五六步,就聽見孟一凡在他背後叫他。
「楚河。」
楚河停下了腳步,沒回頭,問他:「什麼事?」
「我現在心裡只有你,沒有什麼其他人的。」
「哦。」
「……你為什麼提起湯悅呢?」
「只是突然想到他了。」
——只是突然想到,他竟然就是我失憶以來一直沒見過的「前夫」。
——只是突然想到,原來我就是湯悅的那個倒霉前夫,而你孟一凡,知三當三破壞的不是別人的家庭,破壞的是我的家庭。
——只是突然想到,我不該對湯悅報以憐憫,也不該對你報以憐愛,因為你們都不配。
「要是你喜歡他這種類型的……」孟一凡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喜歡。」楚河嗤笑出聲。
「那就好,」孟一凡低低地笑,「我不想一邊心痛,一邊幫你安排床伴。」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楚河搖了搖頭。
「怪我胡思亂想了。」孟一凡這回是真的笑了起來,他像是很高興似的。
楚河沒再說什麼,他繼續向前走,這次倒是清淨了。
他邊走邊想,孟一凡這個人,倒真是虛偽至極,當年靠近他和陳銘的時候,裝得人模狗樣的,像是真心想和他們交朋友,誰能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和陳銘共赴雲雨、撬他牆角?
不過他倒是和陳銘很配,畢竟陳銘也是個虛偽至極的人,當年好一副愛他愛到骨子裡、沒了他會死的模樣,哄著他和他交往、他和他上床、他和他結婚,卻又在結婚之後,開始厭倦一成不變的生活,時不時鬧上那麼一場。
旁人都覺得他們年少相戀、婚後必定恩愛和睦,但箇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冷暖自知了。
好在磨合了幾年,彼此也知道了對方的脾氣秉性,如果沒有孟一凡的出現,或者沒有陳銘女兒的出現,婚姻不至於真的亮起紅燈,大概率還是可以相伴到老的。
但偏偏他們都出現了。
楚河一邊走,一邊回憶起曾經的種種。
他突兀地想到,當年陳銘想要個學區房,或許並非一時興起——他是想給他的女兒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的,如果他們當年真的富裕到可以買,他或許真的會買。
這麼一聯想,還真是讓人作嘔啊。
——他不應該放過陳銘的,當然,也不應該放過孟一凡。
這兩個虛偽至極的人,合該給他贖罪才是,之前他對他們,實在是太寬厚、也太溫柔了。
第82章
楚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先是打電話讓工作人員送來了些溫熱的飲料和容易消化的食物,等東西到了,又用溫水洗了把臉, 親自鎖了臥室的門,躺進了柔軟而散發著香氣的被子裡,通過智能聲控拉上了窗簾、關閉了室內所有的燈光。
他確保自己的身體出於一種很舒服的狀態, 才閉上雙眼,放縱自己的情緒向上翻滾, 放縱自己的大腦如同海綿一樣吸納那些突然湧現的記憶。
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 自然是「捉姦在床」的後續。
楚河當時的大腦「嗡——」地一下,他幾乎站不穩身體,但還是本能地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房間裡的這一幕, 這並非是因為他自己脆弱的「自尊心」,而是想為他的前夫保留住最起碼的臉面——即使他的前夫並不在意這些。
湯悅,或者稱他為陳銘更合適一些。
陳銘在楚河推門而入後,過了好幾秒鐘,才伸手去拽堆在旁邊的被子, 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一凡沒有幫忙、也沒有阻攔,只是赤條條地躺在床上, 半是嘲諷半是提醒地說了句:「該看的早就看過了,現在遮掩,又有什麼用處呢?」
楚河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幾乎有些站不穩, 他的後背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大口地喘著氣,盯著他的前夫看。
陳銘裹緊了被子,他避開了楚河的眼神, 而是轉過頭對孟一凡說:「你答應過我的。」
「嗨,沒忘,我記得呢。」孟一凡竟然笑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帶著麝香的味道,腹部以下不可描述的地方竟然是興奮著的。
他毫不羞赧地走向了楚河,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我說過,你太太配不上你的,你偏偏不相信我的話。」
楚河沒有看他一眼,他的大腦里翻滾著各種的念頭,有很多難聽的話,但話到了嘴邊,竟然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