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失憶後忘記了很多流行的歌曲,不過湯悅哼的這首歌,聽起來倒是很熟悉。
湯悅身上的束縛帶很結實,雖然他用力還是能夠傷害到自己,但至少能保證他無法「暴起」而傷害別人。
楚河的生命安全得以保障,他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情況,就揮退了其他工作人員,甚至還反手關上了門。
湯悅一邊哼著歌,一邊注視著他,楚河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湯悅好像把他當成了他的獵物,也好像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戀人。
楚河走近了他,近到可以看清他拼命掙扎時、因束縛帶而留下的青紫傷痕。
他們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說話。
楚河不想做那個先開口的人,於是移動腳步,做出一副想要離開的模樣。
「……我猜你不是真的想走。」湯悅率先開了口,只是說出口的話語不那麼討人喜歡。
「如果你不開口的話,我應該已經走了。」楚河說的也是實話,他的確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做。
「為什麼不讓我去死呢?」湯悅低笑著問,「雖然我很期待你是喜歡上了我,但顯然不可能。」
「你死了的話,孟一凡會難過的。」楚河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說不定會追隨你而去,那就很麻煩了。」
「楚河,你愛上了孟一凡了麼?」湯悅近乎溫和地問。
「沒有,」楚河矢口否認,「但我不討厭他,我想和他順利成婚。」
「已經離喜歡很近了呢?」湯悅像是在問楚河,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你為什麼會對孟一凡有好感,對我卻不屑一顧呢?是因為他身價不菲、占了你未婚夫的名分麼?是因為他後面乾淨,第一次是被你乾的麼?是因為他慣會偽裝,做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麼?」
楚河在這一瞬間想說很多挖苦人的話,但話到了嘴邊,看了看湯悅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是沒有選擇說出口。
「你先冷靜一下吧,有什麼想說的,可以多和心理醫生溝通。」
「我很冷靜,再沒有比此刻更冷靜的時候了,」湯悅輕笑出聲,「你以為我是衝動地找死麼?不是的,楚河,我是很冷靜地想死的。」
「你該想想你的女兒,如果你死了,她該怎麼辦呢?」
「她還有她的母親,孟一凡也不會袖手旁觀,對她而言,少一個聲名狼藉的同性戀父親,或許還是件好事。」
「你的女兒是你的責任,別人沒有幫你贍養女兒的義務。」
「我已經為她付出太多的東西了,如果我活著,還會為了她付出更多的東西,那樣的生活,想想都令人絕望。」
「你當年做錯的選擇、疏漏的事項,你總是要承擔後果。」
「楚河,你知道的,我是最討厭負責的人了。」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並不清楚,」楚河有些不耐煩了,「孟一凡是我的人,他沒有義務為你的選擇買單,他不會給你養孩子,即使他想,我也不會允許。」
「……你對他真好啊,」湯悅意味不明地說,「好到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楚河沒忍住,也陰陽怪氣回了一句:「孟一凡對你也不錯,不過我比較大度,沒怎麼為此折磨過你們。」
或許是這句話有些殺傷力,湯悅竟然安靜了一會兒,就在楚河準備開口告辭之前,他又冒出了一句:「孟一凡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湯悅「嗯」了一聲,提了個異想天開的建議。
「楚河,你和孟一凡取消婚約吧,然後把我們都攆出去,攆得越遠越好。」
楚河幾乎要被這句話逗笑了,他說:「然後放你們兩個雙宿雙飛麼?不是,我很像是那種捨己為人的冤種麼?」
「可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孟一凡。」
「我不痛快,也不想讓你們痛快。」
「所以,你還是想要孟一凡。」
第60章
楚河不知道湯悅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但當他想反駁「我並不想要孟一凡」的時候,卻發現他並不想這麼說。
「……」
是覬覦對方的「嫁妝」麼?
那些錢固然很多,但楚河的物慾並不高, 他在楚家吃穿用度幾乎不缺錢,反倒是他的家人們在以各種名目給他塞錢。
如無意外,這輩子, 他和「缺錢」這兩個字是沒有關聯的了。
那是貪戀對方的「美貌」麼?
平心而論,孟一凡長得不錯, 但如果他真想找個比孟一凡更好看的、身材更棒的, 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那為什麼會想要他麼?
楚河思考了一會兒,竟然找不出什麼答案,只是潛意識裡覺得「不能讓孟一凡和湯悅離開他的地盤」。
這是喜歡麼?
還是占有欲?
或者……是某種掌控欲?
楚河無法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湯悅卻仿佛在楚河的沉默中, 篤定了什麼。